第131章：新材巧换旧时工，灶暖人间薪火传（为小小cathy加更）
午后的沙硕地，阳光炙烤着新解的红松木板，空气中弥漫着沁人心脾的松香，汪细卫在仔细盘算田闻祥说的事情。
田木匠家的家具他看过，都是田闻祥自己以前闲暇的时候，精雕细琢出来的家具，质量肯定没得说。
而且用木材换家具，确实可以为家里节约很多时间，这事好像可以这么操作。
“行，闻祥哥，这事我得去给我师傅说一声，他老人家没意见呢，就可以按照闻祥哥说的来。”
田闻祥的手指轻轻抚过木材纹理，眼神热切得像在看心爱的姑娘。心里不由得暗骂：“真是个怂蛋，这点事都做不了主，还得去问师傅！”
嘴上却是说：“行，细卫兄弟，我就等你得好消息了哈！”
说完也不耽搁，又寻了个地方支好木马，寻了块厚实的半圆木板修整修整，就当作自己的操作平台，开始动工。
家具可以先不做，床是要做的，自己家里的家具没有备用的床，就算是换也没床换，这次汪细卫要打好几张，可以先从孩子用的一米五床开始做起。
汪细卫跑了一趟师傅家，专门说了这件事情，顺便说帮师傅和师妹各打一张床，李池卫现在对这些东西完全不在意。
他现在的心思都在临乡的石桥的尾款上，前面该花的都花了，活该干的都干了。
剩下的尾款都是利润，还有二十来万，就算是分润些出去，余下的也够师徒俩分了。
这堆木材就算全卖出去，也就万把块钱，有啥好折腾的。
他挥挥手，让汪细卫自己处理，用不完的别浪费就行。
汪细卫得了师傅的允许，这才又回到沙硕地院子里。
田闻祥立即迎着他走过来，拉到一边问：“咋样？李师傅同意不？”
汪细卫点头笑着说：“师傅同意了呢，直说闻祥哥你别让我吃亏就行呢！”
“细卫兄弟，”他揽过汪细卫的肩膀，下巴朝那堆红松木扬了扬，“我家那套柏木家具你见过吧？大桌，小桌，化妆台，书桌，椅子，凳子，高矮板凳，是成套的。”
“柏木材质比这个还细腻，我都上过漆了，有人出一千二我都没卖，这次便宜你了！”
“立柜、碗橱、床头柜，还有些椅子，有些是白松，有些是杉木，全是卯榫结构，你用多少年都不会出问题。”
汪细卫皱了皱眉头，“闻祥哥，也不能让你吃亏呢，这个如何换呢？是按价格来，还是怎么说？”
汪细卫搓着手上的老茧，眉头皱起想了一会：“细卫兄弟，咱们都别吃亏，真按价格来，肯定不合适，但是只是按照木材来，兄弟我肯定吃亏。”
张木匠站在不远处的刨花堆里，正竖起耳朵偷听，手里的刨子都慢了下来。
“那套柏木家具，我按照八百块的价格给你，你到时候让我挑八方好红松木，其他的家具你挑多少，都按照原本木材给，你看咋样？”
田闻祥突然压低声音，“还有这次我的手工，你可以折算成红松木给我，这个只有你知我知！”
汪细卫摇头说：“闻祥哥，手工该多少我给你多少呢，就算是现在不凑手，我欠着都行，但是不能这样做事。”
然后又接着说：“到时候我可以多给你些，师傅就算知道了也不会说我，算是我们兄弟之间的情分，你说这样可好？”
话说到这份上，田闻祥还能说什么？
算算还是占了大便宜，大不了最后手工费自己少收点就是！
他从工具袋里掏出个桐木盒子，打开竟是套雕花模具，牡丹缠枝纹在阳光下纤毫毕现。
“你上次不是说你媳妇不是喜欢雕花款？这套模具是我爷爷那辈传下来的，全县找不出第二套。我给你家具全配上这个纹样，保准你媳妇喜欢得睡不着觉。”
这时潘高园正好端着凉茶过来，听见自己名字微微一怔。
田闻祥赶紧拿起模具往她眼前送：“高园你看，这花纹配红松木是不是绝了？”
阳光透过雕花缝隙，在她手背投下细碎的光斑。
她瞥见丈夫高兴的模样，心里感觉漏了一拍，忽然轻笑一声：“闻祥哥的手艺我们是信得过的。只是……”
她话锋一转，“就是咱们这里赶时间呢，这个做工估计很花费功夫吧？”
田闻祥摆手说：“不碍事，现在好多家具都换过来，省了不少功夫，明我带俩徒弟过来，速度更快。”
等夫妻俩走远，他迫不及待地抽出鲁班尺量木材，嘴里哼起小调儿。
张木匠阴阳怪气地咳嗽：“某些人啊，见了红松木比见新媳妇还热乎！”
从这开始，木匠间的较量在不经意间彻底爆发了。
三个木匠师傅都不愿意让别人看扁，各自拿出了自己的压箱底的功夫，开始在同行面前展现自己的技术。
本来张木匠和李木匠对大家评价说田木匠的技术最好就不满，如今有机会一起干活，大家肯定要比试比试的。
不仅仅比做东西的活好，还比起了进度。
最绝的是田闻祥，他还真找来两个学徒，一个按照他的墨线负责下料粗加工，另一个负责细致加工组装，而他自己专攻雕花。
当牡丹缠枝纹在床头靠板上渐渐显现时，连过来送茶水的杨春燕都看直了眼。
“显摆什么！”张木匠啐了口唾沫，忽然从工具箱底层取出个布包。展开竟是套民国时期的镂刻刀，刀柄都磨出了紫铜色包浆。
他选了块窗棂料，手腕翻飞间，活灵活现的喜鹊登梅图便跃然木上。
汪细卫过来给大家送茶递烟的时候，看见这副景象，差点笑出声。心里暗想：还是自家高园聪明，还真较上劲了！
三个木匠各自占据院子一角，都憋着劲展示独门绝技，刨花堆得比墙头还高，进度飞快。
当第一层楼的楼板全部铺设结束，家里电线也终于全部安装到位，终于汪细卫开始整理室内的地面了。
防潮工程在这时正式启动，六七个壮劳力沿着新房地基将地面向下挖出三十公分，露出潮湿的沙石层。
汪细卫按师傅教的方子，指挥人先铺上两层厚胶膜，中间不留一丝空隙，整个胶膜盖住了整个房间地面，周边还余出来一米长，用光滑的木架撑着，抵住墙面。
然后向里面铺细小的青石子，缝隙用购买来的熟石灰填满，填了有足足十公分厚，用木耙子推平后拍实，等它定型后在做其他工序。
“这可是老法子了！”村里最老的石匠蹲在沟边咂嘴，“我爷爷那辈才这么弄，你们年轻人倒又捡回来了。”
潘高园抱着秋葵在旁边忽然笑着插话：“以前可没有薄膜垫，这可是比以前还多了一层保护。”
她看着除了火塘屋那间房，其余地面都已经处理的平整亮堂，装好的那几扇窗，心里非常高兴。
这房子真的是她和汪细卫从身无分文，逐步一点一点的挣回来的，里面都是她和汪细卫的心血。
厨房里面的地面先填上了水泥浆，留出了六公分高度等着地面贴瓷砖。
等水泥浆干的能人能进的时候，从外面请来做省柴灶的郑师傅，光膀子露出古铜色的胳膊，开始在厨房里面垒灶。
汪细卫带着两个人帮他打下手，顺便也搭建操作台面和储物台面，其实是汪细卫留着心眼，想跟着他暗中学技术。
自己家里做一个灶，师傅家的再请他去做一个，两个灶起来，汪细卫觉得他一定能学会如何垒灶。
郑师傅根据汪细卫和潘高园的要求开始垒灶，三天时间，两口大锅的灶口，还在灶台的烟道过道处留了一个可以炖东西的地方。
垒完灶，师傅总要放一把火，都是些蓬松的易燃烧的东西，农村叫引火柴点燃，试试排烟是不是顺畅。
“这叫余热利用！”郑师傅拍着胸脯保证，“这灶省柴呢，烧一顿饭，你平时的柴火一半都用不上！”
“你做饭前放壶水在这里，可以烧开，够全家洗脚洗脸，也可以放煮好的汤，一点都不浪费！”
他将横插进去的厚铁皮抽出来，顿时一股熏人的烟雾从这里冒了出来。
“平时需要简单清理烟道的时候，就从这里进去清理，方便快捷呢。”
他说完就又快速的将铁皮推进去，烟雾顿时被堵住，顺着烟道乖乖的排出屋外。
围观人群炸开了锅，好些人对省柴这个说法持怀疑态度。
高前缸拎来半捆柴火非要当场试烧开水，结果真如郑师傅所说，火焰在灶膛里旋成个红盈盈的漩涡，均匀的舔着锅底，一锅水一会就沸了，比传统的灶快了很多。
高前缸还伸手试那个空着的炖口温度，被烫得直吹手指。
他眼睛里冒着光：“细卫哥，这个好啊，夏天完全不用单独烧开水了，这里就够用了啊！我新房子也要搞一个这样的灶。”
汪细卫盯着窜动的火苗，很是高兴的说：“完全没有问题，这样灶屋里没烟，干净又卫生，做饭的人也舒服。”
陈阳在旁边笑着说：“这灶是省柴，就是柴火要弄短些，还要劈的细些，要不然可塞不进去呢。”
郑师傅做完了灶，从汪细卫手里接过五十块钱，也不留晚饭，背上自己的工具走了。
赵大膀子在旁边羡慕的说：“还是得有门技术啊，他就在旁边指挥着，轻轻松松的就挣五十块钱。我们在工地上卖命的下力气，一天才挣五块。”
这话说的汪细卫心里一动，确实啊！这是一个不错的机会啊！
自己学会了，去垒灶的可能性倒是不大，但是可以教会汪细能，让他去挣这份钱啊！
还有这个烤火的柴火炉子，也可以教给他，让他自己去挣钱嘛。
他高兴的一拍大腿，“你们跟着做的，学会了没有？学会了可以自己做啊！”
高前缸摸摸脑袋，“大概是看懂了，可是这东西要是做不好，烟出不去，柴省不下来，那不是白做嘛？”
暮色四合时，三个木匠终于停下手头活计，也过来围着灶台啧啧称奇。
田闻祥忽然捅捅汪细卫：“兄弟，我家也得请人来搞一个，你说咋样？”
汪细卫笑着说道，“那肯定好，嫂子估计得抱着你好好感谢你几晚上呢。”
众人大笑声中，潘高园抿嘴看向汪细卫。
自己这个木讷的男人，现在都会在男人间开玩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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