药坊大堂里,阳光透过半掩的木窗洒进来,尘埃在光柱中缓缓漂浮。萧墨尘挽着袖子,将最后一块破损的木板抬到墙角,动作利落,额前的碎发被汗水打湿,却丝毫不显狼狈。
沐熙从后院出来,手里提着一壶温水,给几人倒了茶。她神情淡然,仿佛刚才那场打斗与她无关。
“药柜三只损毁,白玉膏和玉容散摔碎二十多个,药材损失,加起来共有六百八十两。”沐风一边在纸上记录,一边念出声来。
沐熙点点头,“记清楚,等会儿给萧墨尘。”
正说着,门口传来沉稳的脚步声。秦风领着李嬷嬷嬷嬷走进来。李嬷嬷穿着王府的深青色宫装,腰间挂着一串钥匙,步履稳健。李嬷嬷上前,朝沐熙行了一礼,声音温和却带着几分不容置疑,“沐姑娘,王妃请您到王府一趟,说是要了解今日药坊之事的真相。”
沐熙与萧墨尘对视一眼,后者微微点头,“我陪你去。”
武王府内,气氛却剑拔弩张。
萧墨妍哭得梨花带雨,扑在二夫人怀里,“娘,你一定要为我做主啊!沐熙她太过分了,竟然动手打我!”
二夫人面色阴沉,拍着她的手安慰,“放心,有娘在,她不会好过的。”她刚刚看着女儿挨了打,便去找了王爷。结果武王让她去找王妃处理。她便带着萧墨妍往王妃的院子走去。
另一边,冯知府的夫人正陪着冯雅婷来找拜见想要一个说法“王妃娘娘,我们家雅婷只是去买药,没想到会被人这样对待,而且世子爷也太过分,竟然威胁雅婷。您一定要严惩那个沐熙,给我们一个公道啊!”
“王妃,世子可能只是被蒙蔽了。一定是沐熙…”冯雅婷低垂着眼,泪水涟涟,肩膀微微颤抖,一副受了天大委屈的模样。她偷偷抬眼,瞥见王妃神色不耐,连忙又低下头,声音细若蚊蝇,“都是我不好,不该去那里买药……”
王妃坐在主位,手指轻轻敲击着扶手,眉心微蹙。她对这些女眷间的争斗早已司空见惯,但今天这桩事,牵扯到了萧墨尘,她不得不重视。
就在这时,门口传来通报声:“萧世子、沐姑娘到——”
众人齐刷刷地抬头。
沐熙与萧墨尘并肩走进来。沐熙一身淡绿色衣裙,发丝简单挽起,神色平静如水。萧墨尘则是一袭青衫,面色冷峻,目光如刀。
“儿臣见过母妃。”萧墨尘行礼。
沐熙盈盈一礼,“民女沐熙,见过王妃娘娘。”
王妃的目光在两人身上扫过,最终落在沐熙身上,“今日之事,你且说来听听。”
沐熙不疾不徐,将萧墨妍带人砸店、动手打人,以及自己如何反击的经过一一说了出来,语气平静,没有添油加醋。
“你胡说!”萧墨妍立刻尖声反驳,“我们只是去买药,是你先动手打人!”
冯雅婷也柔声附和,“是啊王妃娘娘,我们怎么可能砸店呢?沐熙姑娘一定是误会了。”
二夫人和冯夫人也在一旁帮腔,场面一时僵持。
萧墨尘眉头微蹙,对秦风使了个眼色。秦风会意,转身出去,很快领着几人进来——正是沐月和几位当时围观的街坊。
“这几位是当时在场的证人。沐月一个小女孩也被打了。”萧墨尘道。
几位证人战战兢兢,显然害怕得罪权贵。王妃见状,温声道:“你们只管实话实说,本妃保证,没人敢为难你们。”
几人对视一眼,终于有人鼓起勇气,把当时萧墨妍带人砸店、动手打人的情景说了出来。其他人也纷纷点头附和,描述与沐熙所说完全一致。
萧墨妍脸色一变,还想狡辩,“他们……他们都是刁民,串通好了陷害我!”二夫人本想拉住她,却没拉住,她没想到女儿没有说实话。
“放肆!”王妃猛地一拍桌案,厉声呵斥,“事到如今还不知悔改!李嬷嬷,掌嘴!罚她抄《女诫》一百遍,禁足半年!”
李嬷嬷应声上前,毫不留情地在萧墨妍脸上落下几巴掌。萧墨妍捂着脸,眼泪流得更凶了。
就在这时,冯雅婷忽然开口,声音柔弱,“王妃,求您不要责怪墨妍妹妹了,都是我的错。”
她盈盈下拜,泪眼婆娑,“因为我心悦萧世子,墨妍妹妹知道我的心思,才会替我出气。今日之事,都是因我而起,求您责罚我吧。”
说完,她转向沐熙,“沐熙姑娘,对不起,是我连累了你。”
这番话,看似自责,实则暗暗将矛头指向沐熙——暗示她是因为嫉妒才动手。萧墨妍还想说什么,二夫人连忙捂住萧墨妍的嘴,不让她说话。
沐熙神色淡然,没有接话。她看得很清楚,冯雅婷这是在演戏,既想洗白自己,又想挑拨她与萧墨尘的关系。
王妃的目光在冯雅婷脸上停留片刻,似笑非笑,“冯夫人,管好自己的女儿。武王府的世子,不是她可以肖想的。”
冯夫人脸色一变,忙拉着冯雅婷跪下,“臣妇知错。”冯雅婷一听这话瘫倒在母亲身上,脸色惨白。
王妃转向沐熙,语气缓和了几分,“今日药坊的损失,你且说来。”
沐熙如实相告,将损失清单递了上去。
王妃看后,沉声道:“你们一人承担一半,冯夫人,让你的女儿以后少跟墨妍来往,墨妍心性单纯。”
冯雅婷听到这话,脸色瞬间惨白,手指紧紧攥着衣角。她本以为王妃会看在冯知府的面子上顾及一点,没想到却听到这些话。
“李嬷嬷,”王妃吩咐,“送她们出去。并去回禀王爷,冯知府管教不好妻女,该罚。”
待众人离去后,王妃又命人取来一些银子和布匹,赏给那些作证的街坊,还特意送了沐月一套精致的首饰。
“沐熙,留下用膳吧。”王妃微笑着邀请。
沐熙却摇头,“多谢王妃美意,民女还要回去整理药坊,就不打扰了。”
王妃见状,也不勉强,“既如此,墨尘,你送熙丫头回去吧。”
萧墨尘应声,与沐熙一同离开。
走出王府大门,阳光洒在两人身上。
“今日之事,多谢。”沐熙轻声道。
萧墨尘看了她一眼,“以后遇到这种事,直接来找我。”
沐熙微微一笑,没有回答。她知道这只是开始,爱慕萧墨尘的又何止一个冯雅婷呢?
回到药坊,沐风正焦急地等待着。看到姐姐平安归来,他悬着的心终于放下。
“姐姐,怎么样?”
“没事了。”沐熙微笑着摇头,“我们还有很多事要做。”
她的目光落在重新整理好的药柜上,眼中闪过一丝坚定。
无论前方有多少风雨,她都会守护好这家药坊,守护好自己在意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