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后宫中,沉香袅袅,檐外的春光透过雕花的窗棂洒进来,落在金砖地面上,映出斑驳光影。微风从半掩的朱门吹入,卷起殿角的流苏,轻轻摇曳。
沐熙跪坐在锦垫之上,指尖轻触皇后的腕脉,神色渐渐凝重。她的手指微凉,却稳稳地搭在那根跳动的脉搏上,仿佛在倾听一段不为人知的秘密。
片刻之后,她收回手,微微俯身道:“娘娘的身体并无大碍,只是有人在您的护肤品中加入了寒性药材,与药性相斥,导致面色不佳。”
皇后闻言,脸色微变,手中茶盏轻轻一顿,瓷盖与杯沿碰撞发出清脆一声。她缓缓放下茶盏,目光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冷意:“竟有此事?”
殿内的空气似乎凝固了几分。宫女们低垂着头,连呼吸都放轻了。
就在此时,容妃轻轻一笑,声音轻柔却带着一丝挑衅:“皇后娘娘,臣妾斗胆说一句,会不会是安和县主技艺不佳,用错了药材,才让娘娘的脸色变差呢?”
殿中众人的目光立刻集中在沐熙身上,带着探究与揣测。
沐熙神色平静,缓缓开口:“容妃娘娘说笑了。臣女所配的药方,皆是依古方与自身体验反复推敲而成,药性温和,不会有此副作用。若要查明真相,臣女恳请娘娘让我查看一下您近日所用的护肤品。”
皇后微微颔首:“准。”
沈嬷嬷应声而去,不多时便取来了皇后常用的几盒脂粉与香露,一一摆放在案几上。
沐熙将每一盒、每一瓶都仔细打开,先用银匙轻轻挑取一点,在指间揉搓,再贴近鼻尖轻嗅。她的动作细致而专注,仿佛每一味香气中都藏着一个故事。
当她打开其中一瓶药膏时时,眉峰微微一蹙。那是一种清雅的香气,却在尾调中带着一丝不合时宜的凉意。
“娘娘,这瓶药膏里,有玉兰香露的味道。”沐熙的声音不高,却清晰地传入殿中每个人的耳中。
皇后的脸色瞬间沉了下来。
“沈嬷嬷,”皇后的声音冷若冰霜,“传本宫旨意,立刻彻查此事!”
沈嬷嬷躬身应下,匆匆离去。
内廷的风声很快紧张起来。御药房的账册被一一翻出,负责发放护肤品的宫人被带到御前问话。
很快,一个事实浮出水面——这种玉兰香露,确实是南明国此次进贡的新品。皇后那日在花宴上亲耳听闻沐熙说过,此香露性偏寒,与她所用的护肤品药性不合,因此从未领用。
然而账册上却清楚地记录着,近期有多位妃嫔都曾领用过这种香露,其中包括丽妃和容妃。
“有意思。”皇后看着账册,嘴角勾起一抹冷笑,“本宫未用,却有人用得勤快。”
她命人继续追查,这一次,重点放在了自己宫中的宫人身上。毕竟,能够接触到她护肤品的,只有身边最亲近的几个人。
调查进行得异常顺利。就在当天傍晚,沈嬷嬷带着一个瘦小的宫女来到皇后面前。
“娘娘,就是她。”沈嬷嬷指着那宫女道,“她负责每日打扫妆奁所在的暖阁,有机会接触到您的护肤品。”
那宫女吓得瑟瑟发抖,跪倒在地连连叩头:“娘娘饶命!奴婢……奴婢只是一时糊涂啊!”
皇后的目光如刀,冷冷地落在她身上:“本宫问你,是谁指使你的?”
宫女犹豫了片刻,终究抵不过皇后的威压,颤声道:“是……是仪贵人身边的小宫女让奴婢做的。她说只要奴婢在皇后娘娘的护肤品中滴入几滴香露,就能得到十两银子。奴婢一时贪念,就……”
“仪贵人?”皇后的眼中闪过一丝疑惑,“她为何要加害本宫?”
仪贵人很快被带到皇后宫中。她身着一袭淡紫色宫装,面色苍白,眼中却带着一丝倔强。
“仪贵人,你可知罪?”皇后的声音中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
仪贵人跪在地上,抬起头直视皇后,声音颤抖却异常坚定:“娘娘,臣妾知罪。但臣妾也是报仇心切,不是想害娘娘呀!”
“报仇心切?”皇后冷笑,“你倒说说看,你要为谁报仇?”
仪贵人的眼中闪过一丝恨意:“是安和县主害了玉贵妃,臣妾不过是替玉贵妃报仇而已!”
玉贵妃,叛乱的三皇子。皇后的目光落在仪贵人身上:“玉贵妃谋反,罪该万死,何人害死她?”
仪贵人咬了咬牙:“如果不是萧世子和安和县主追查盐矿案,玉姐姐就不会谋反,玉姐姐待臣妾如亲姐妹,臣妾怎能不为她报仇?”
皇后沉默了片刻,缓缓开口:“仪贵人,没想到你竟然为了那个叛党这样做。你可知,你这样做,不仅害了本宫,也害了你自己。既然你和玉贵妃情同姐妹,那你就去去庙里为她赎罪吧。”
仪贵人低下头,不再言语。
然而,事情并未就此结束。皇后深知,以仪贵人的身份和能力,绝不可能策划出这样一场阴谋。背后一定还有更大的黑手。
她命人暗中调查仪贵人的行踪,发现她近日频繁与容妃宫中的人接触。而容妃,领用过玉兰花露。
“看来,这件事并不简单啊。”皇后望着窗外的春色,若有所思,“表面上是仪贵人替玉贵妃报仇,实际上可能是有人借刀杀人,既害了本宫,又能嫁祸给沐熙。”
想到这里,皇后的眼中闪过一丝冷光。她知道,这场宫闱争斗才刚刚开始,而她,绝不会成为任人宰割的羔羊。
“沈嬷嬷,”皇后转身吩咐道,“传本宫旨意,继续彻查此事。无论背后黑手是谁,本宫都要查个水落石出!”
沈嬷嬷躬身应下,匆匆离去。
殿中只剩下皇后与沐熙两人。
“沐熙,”皇后看着她,语气温和了许多,“今日之事,委屈你了。”
沐熙急忙摇头:“娘娘言重了。能为娘娘分忧,是臣女的荣幸。”
皇后微微一笑:“你放心,本宫一定会还你一个清白。不过,你也要多加小心。宫中人心险恶,你要学会保护自己。”
沐熙郑重地点了点头:“臣女谨记娘娘教诲。”
夜色渐深,皇后宫中却依旧灯火通明。一场看似简单的宫闱风波,背后却牵扯出复杂的恩怨情仇。
而在驿站中,南宫婉正静静地站在窗前,望着远处皇宫中的灯火,嘴角勾起一抹意味深长的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