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宇智波鼬眼中那坚冰初融般的震动,以及干柿鬼鲛脸上那混合着茫然与一丝被点燃的、近乎饥渴的微光,佐助(钟明)心中了然。
‘成了。’ 一个冷静的声音在他心底响起。
随即,一股难以言喻的、带着几分荒谬与讽刺的情绪涌了上来。‘真是一招鲜,吃遍天。’ 他几乎想苦笑。类似的场景,类似的对话,用那套来自另一个世界、对此世之人却如同甘霖般的理想蓝图,他竟然又一次……成功了。
这流程几乎成了固定模板:先以震撼性的秘密或力量打破对方心防,再精准戳中其内心最深的痛苦与迷茫,最后抛出那个看似遥不可及、却充满诱惑力的“新世界”愿景。如此简单,甚至显得有些粗暴。
可就是这近乎同样的流程,却次次奏效。
‘可见这忍界,已经扭曲、绝望到了何种地步……’ 佐助的目光扫过眼前这两位站在忍界实力顶端的男人,他们一个智计超群,一个悍勇无匹,却都被这腐朽的世道逼到了绝境,内心充满了无处安放的痛苦与虚无。以至于只需要有人画下一个足够大、足够美好的“饼”,描绘一个看似能摆脱这一切痛苦的“希望”,哪怕这希望再渺茫,再虚幻,也足以让他们为之动容,甚至……愿意押上余生去搏一搏。
就为了抓住那黑暗中,哪怕只是一丝微弱的光。
这认知,让佐助在成功的喜悦之余,也感到了一丝沉重。这个世界的病症,远比他想象的更深。
成功地在宇智波鼬和干柿鬼鲛心中植入了颠覆性的理念,并暂时稳住了这两位危险而又强大的“盟友”后,佐助(钟明)并未在木叶久留。他深知时间的紧迫以及外部布局的重要性。
佐助(钟明)并没有在木叶多做停留,他找到正在为堆积如山的政务头疼的卡卡西,以“需要外出历练,巩固近期所学”为由,申请离村执行任务。
佐助精心挑选了一个清剿火之国边境流窜匪患的c级任务。这类任务目标模糊,活动范围大,执行周期弹性,完美地为他提供了不在村内的合理解释和行动自由。
悄然离开木叶的结界范围后,佐助与早已在外界隐蔽处等候的宇智波鼬和干柿鬼鲛顺利汇合。他没有多做寒暄,只是用一个简洁的手势示意两人跟随。
直到三人身影在林间快速穿梭,远离了木叶的直接辐射范围,佐助才在奔行中,用查克拉传音的方式,简短地告知了此行的终点:
“我们去泷隐村。”
选择泷隐村作为此行的落脚点和据点,是佐助经过深思熟虑的。首先,泷隐村独特的地理环境是其天然的庇护所——隐匿于宏伟的瀑布之后,入口难寻,与外界沟通稀少,能够最大程度地避开五大忍村及其情报网络的耳目。其次,也是关键的一点,如今的泷隐村,早已在桃地再不斩和白的铁腕整顿与经营下,成为了他暗中掌控的一处秘密基地。有这两位的接应与掩护,他们三人的行踪足以被完美掩盖。
与此同时,佐助也对泷隐村传承的秘宝抱有浓厚的探究欲望。那棵被奉为圣物的“生命之树”,以及传说中能极大激发查克拉潜能却伴随巨大风险的“英雄之水”,这些蕴含着奇特自然能量和规则力量的造物,或许能为他解析查克拉的更深层奥秘、乃至加速体内神树幼苗的成长,提供宝贵的参考与养料。
当然,此行还有一个不容忽视的目的——巡视并巩固自己的初期势力。桃地再不斩的狠辣果决,白的忠诚与潜力,以及他们可能在此期间吸纳和训练的力量,都是他未来宏大棋盘上不可或缺的棋子。有必要亲自去审视一番,确保这股力量按照他预设的方向发展,并在关键时刻能够如臂使指。
三道身影,带着各自复杂的目的与心思,化作模糊的黑线,悄无声息地穿行于山林之间,朝着那座藏于瀑布之后的隐秘村落,疾驰而去。
在前往泷隐村的漫长路途中,宇智波鼬的内心经历着一场无声的风暴。佐助(钟明)看似随意的只言片语,如同散落的拼图碎片,与他记忆中那些曾被忽略的细节、那些不合常理的命令与安排逐渐吻合,拼凑出一幅关于木叶高层——尤其是已死的志村团藏及其党羽——在宇智波灭族事件乃至更多黑暗中所扮演角色的、令人不寒而栗的图景。
那些被刻意掩盖、粉饰的龌龊与阴谋赤裸裸地展现在他眼前,如同最锋利的苦无,狠狠刺穿了他多年来用以支撑自己信念的基石。他曾以为自己是背负罪恶、守护和平的殉道者,如今却发现,自己更像是一枚被利用、被欺骗的棋子,在权力与阴谋的泥沼中,亲手葬送了自己誓死守护的一切。全族的鲜血、父母的绝望、施加给佐助的永恒创伤……这一切沉重的代价,换来的并非他所期望的和平,而仅仅是高层权术平衡下那虚伪的、摇摇欲坠的稳定。巨大的冲击与排山倒海般的悔恨几乎要将他吞噬,让他感到一阵阵生理性的恶心与眩晕。
他开始了痛苦而深刻的反省,审视着自己过去的每一个决定。然而,长期浸淫于木叶暗部与“根”的思维模式,限制了他的眼界与格局。他习惯于服从与效忠,习惯于在既定框架内寻找“最优解”。他的反思,最终未能跳出寻找“明主”的窠臼。他得出的结论是:过去的悲剧,源于他跟错了人,信错了扭曲的理念。那么,想要赎罪,想要真正为这个充满痛苦的世界做些什么,就必须找到一个真正“正确”的、值得他奉献忠诚与力量的领路人。
他的目光,不由自主地、复杂地投向了走在前面那个黑发少年的背影。这个占据了他弟弟身躯的“存在”,拥有着匪夷所思的力量、洞悉世事的智慧,以及那个虽然遥远却无比诱人的“新世界”愿景。那蓝图,像黑暗中唯一的光,吸引着飞蛾般的他。
然而,这光芒也照出了他内心最深的矛盾与恐惧。一方面,他灵魂深处疯狂地呐喊着,渴望能找回那个会对他露出纯粹笑容、依赖地牵着他衣角的弟弟;另一方面,一种更深的恐惧攫住了他——如果眼前这个唯一的“领路人”,这个刚刚为他指明方向的存在,真的如其所说,在某个时刻突然“沉睡”离去,那么这刚刚窥见的一线曙光是否会瞬间熄灭?这个世界是否将永堕黑暗,再无变革的可能?
这种撕扯般的煎熬,在一次三人短暂歇脚、鬼鲛主动去远处警戒时,达到了顶点。鼬终于无法按捺,他走到静静坐在树下的“佐助”面前,声音因极力压抑的情感而显得有些沙哑和紧绷,目光如炬,紧紧锁住对方:
“你……究竟还要占据我弟弟的身躯多久?”
佐助(钟明)缓缓抬起眼帘,对上鼬那充满挣扎与探询的视线,脸上并无意外之色。他早已料到会有此一问。他的语气平静无波,却带着一种仿佛源自命运本身的笃定:
“不会太久。” 他清晰地吐出四个字,给予了一个相对明确的时间范围,“最多……也就几年光景。”
他刻意停顿了一下,让这个期限在鼬的心中沉淀,然后才继续,声音带着一种超然物外的淡然,却又仿佛蕴含着不容更改的宿命:
“待到此界新秩序初定,根基稳固,扫清沉疴积弊,便是吾功成身退,离开之时。”
这个回答,如同一颗投入湖面的石子,既在鼬焦灼的心湖中划开了一圈名为“希望”的涟漪——至少有一个明确的期限,并非永恒;同时,又巧妙地将“离开”与他所描绘的宏大目标——“新秩序初定,根基稳固”——紧密绑定。这无疑是在暗示鼬:你若想早日迎回你的弟弟,那么,助我尽快达成这个目标,便是唯一的途径。
佐助(钟明)看着宇智波鼬那双深不见底、此刻却翻涌着痛苦与期盼的眼眸,一丝极其细微的、几乎难以察觉的愧疚感,如同水底的暗流,悄然掠过他的心底。
他比任何人都清楚,那个原本属于这个世界的、纯粹的宇智波佐助,其灵魂很可能早已在那场灭族之夜的精神重创,以及后续月读的反复摧残下,变得支离破碎,甚至可能已经……消散了。自己这异世灵魂的入驻,或许更像是一种“鹊巢鸠占”,而非暂时的“借用”。那个会脆生生喊着“尼桑”的弟弟,恐怕是再也找不回来了。
不过,这丝愧疚并未持续太久。他很快便冷静下来,甚至带着一丝近乎冷酷的理性想到:‘说到底,造成这一切悲剧根源的,不正是鼬自己亲手挥下的屠刀和施加的月读吗?若非他当初的选择,这具身体的原主又何至于落到如此境地?’
但看着鼬那副将全部希望寄托于“领路人”,同时又深陷于对弟弟愧疚与思念中的矛盾模样,佐助(钟明)觉得,或许可以在未来,给他一个虚无缥缈的盼头,也好让他更能安心为自己所用。
他的思绪飞快地转动起来,想到了几种存在于传说或理论中的可能性。‘龙脉……据说蕴含着穿越时空的力量;还有像无限月读那样构筑虚幻世界的能力,或者某些涉及平行时空的禁术……’ 这些念头在他脑海中一闪而过。
‘嗯……’ 他暗自思忖,‘等到此间事了,世界秩序按照我的设想重塑之后,或许可以尝试研究一下这些。想办法……将他送到一个可能存在他弟弟的平行世界去?或者,看看能否从某个时间线、某个可能性中,将那个‘原装’的宇智波佐助的灵魂碎片拉回来?’
这并非出于多么深厚的同情,更像是一种对于“工具”的维护和长远投资。一个心存希望、有着明确念想(哪怕是虚假的)的宇智波鼬,显然比一个彻底绝望、了无生趣的宇智波鼬,更好用,也更稳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