灵械枢纽的基座远比远处看起来更庞大。
当林凡等人走到近前，才发现这座塔状建筑的底部并非平整的合金地面，而是一圈圈向外延展的环形平台，每一层平台边缘都矗立着半人高的符文柱，柱顶悬浮着淡蓝色的灵能晶核，如同串联的星辰，将枢纽四周映照得一片通明。
塔身的合金板并非固定不动，而是由无数块巴掌大小的金属片拼接而成，这些金属片边缘带着细密的齿纹，正随着某种规律缓缓转动——转动间，金属片表面的符文与相邻金属片的符文精准对接，时而组成一道奔腾的灵能河流，时而化作一张覆盖塔身的防御阵法，与内部裸露的巨大齿轮咬合联动，发出“咔哒、咔哒”的轻响，既像某种古老的祭祀仪式，又透着机械运转的精密。
“这玩意儿……是活的？”黑石伸手想去摸最近的一根符文柱，却被柱顶晶核弹出的一道淡蓝光幕挡了回来，他悻悻地收回手，咂舌道，“比部落的祭祀台还邪门。”
苏媚却盯着塔身流淌的符文，轻声道：“这些符文不是画上去的，是用本源能蚀刻的。你看——”她指向一处齿轮与符文的衔接处，“齿轮转动时，符文的灵力波动会跟着变强，像是齿轮在‘驱动’符文运转。”
林凡也看得分明。那些符文并非静止的图腾，而是随着机械结构的转动不断变换形态，有的符文在齿轮咬合时亮起，引动周围的本源能汇聚；有的则在金属片滑动时黯淡，将能量导入塔身内部。机械的物理运动与仙道的灵力流转，竟以这样一种不可思议的方式咬合在一起，形成了一个动态的能量循环。
铁锋走到枢纽基座中央的一个圆形平台上，平台表面刻着一个与噬灵玉上相似的螺旋图腾。他将机械义肢按在图腾中心，红色扫描眼亮起，义肢关节处的符文与平台图腾产生共鸣，发出一阵低沉的嗡鸣。
“嗡——”
随着铁锋的动作，整座灵械枢纽突然亮起。
塔身的金属片转动速度加快，符文流转如飞，原本隐藏在合金板后的能量管道显露出来，管道中流淌着金色的本源能，如同一条条发光的血管，从基座延伸至塔顶。塔顶的巨大晶核骤然爆发出刺眼的光芒，一道金色的能量光柱直冲云霄，穿透天工城的能量护罩，与外界的本源能乱流产生了奇妙的共鸣。
紧接着，平台中央升起一个半透明的全息投影——投影中展现的，是整个机械仙域的地图。
地图上，天工城位于中央，周围散布着数十个小型浮空岛，有的标注着“灵田区”，有的标注着“炼器坊”，还有的标注着“能量采集站”。无数条淡金色的细线从灵械枢纽出发，连接着各个区域，细线中流淌着光点，正是本源能的流动轨迹。
“这就是机械仙域的能量循环网。”铁锋的声音透过投影传来，他抬手指向地图边缘的几个采集站，“我们在源噬体内的能量乱流中设置了‘本源能捕集器’——那些是用特殊合金和困灵阵打造的装置，能从乱流中剥离出相对稳定的本源能。”
投影放大，展示出捕集器的结构：那是一个个悬浮在乱流中的金属环，环上铭刻着密集的防御符文，内部则是一个旋转的修仙阵法，乱流中的狂暴本源能被符文过滤后，经阵法压缩，化作稳定的金色能量，顺着能量管道汇入灵械枢纽。
“捕集到的本源能会先送入枢纽的‘提纯阵’。”铁锋指向投影中灵械枢纽的底层，那里有一个由上千个微型符文组成的阵法，金色能量进入后，边缘泛起的暗紫色杂质被阵法剥离，化作废气排出，“提纯后的本源能一部分用于驱动天工城的机械运转——比如你们看到的悬浮车、机械臂；另一部分则通过循环网输送到灵田区，滋养灵草，维持生态。”
他顿了顿，指尖划过“灵田区”的光点，语气里带着一丝疲惫：“源噬体内的本源能大多带着它的意志，狂暴且易侵蚀，我们得用三层阵法才能勉强稳住；加上捕集器时常被乱流摧毁，能量供应从来都是断断续续的。”
投影中，一个采集站的光点突然闪烁了几下，随即黯淡下去。铁锋的红色扫描眼瞥了一眼，没什么情绪地补充：“就像这样，每天都有至少三个采集站报废。我们以捕获的本源能为基础，结合修仙阵法搭建循环网，也只是勉强维持住生态，让城里的人能喘口气而已。”
林凡看着投影中那条从灵械枢纽延伸向各处的能量细线，突然想起了蛮荒部落的祭祀台——部落靠祭祀台汲取微弱的本源能生存，而机械仙域则靠这样庞大的捕集器和循环网与源噬“抢”能量，本质上，都是在这头巨兽的体内艰难求生。
“那……这些本源能，会不会也携带宙瘟病毒？”苏媚突然问道，她的目光落在提纯阵剥离的暗紫色杂质上，那些杂质的颜色，与她左肩石化区域的颜色有些相似。
铁锋点头：“会。所以提纯阵还有一个作用——过滤病毒。但不是所有病毒都能滤掉，十年前那场危机，就是因为一批携带病毒的本源能突破了提纯阵，污染了大半个能量循环网。”他看向林凡，“这也是为什么我们对病毒携带者如此敏感——能量是我们的命脉，一旦被污染，整个机械仙域都会垮掉。”
林凡下意识地摸了摸胸口的噬灵玉。玉体此刻微微发烫，似乎在与灵械枢纽中的本源能产生共鸣。他能感觉到，这座由符文与齿轮组成的巨塔，本质上像是一个巨大的“源核模拟器”——它在模仿源核的能量运转方式，却又靠着机械与仙道的结合，勉强摆脱着源噬的控制。
“枢纽的顶端，是什么？”李虎突然指向塔顶那道直冲云霄的光柱，光柱顶端似乎有什么东西在闪烁。
铁锋抬头看了一眼，红色扫描眼中闪过一丝复杂：“是‘核心反应室’，里面存放着我们唯一的‘幼生体源核’——也是维持整个循环网稳定的关键。等见到城主和陈院长，你们会知道的。”
他收回机械义肢，全息投影缓缓消散，灵械枢纽的光芒也随之柔和下来，塔身的金属片重新恢复了缓慢转动的节奏。但林凡等人再看这座塔时，眼神已全然不同——它不再只是一座奇特的建筑，而是机械仙域对抗源噬的心脏，每一次齿轮的转动，每一道符文的亮起，都是在绝境中挣扎的证明。
“走吧，城主在上面等你们。”铁锋率先踏上通往枢纽内部的阶梯，阶梯两侧的符文柱依次亮起，照亮了前方的路。
林凡等人跟上，脚步声在空旷的基座上回荡，与远处齿轮转动的“咔哒”声交织在一起，像是在应和着这座枢纽的心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