怀表盖弹开的瞬间，星玄的手已经扣了上去。那道裂痕里的紫黑色纹路像活物般扭动，顺着金属表面爬了半寸，又被他猛地合拢压住。指尖传来一阵灼烫，仿佛捏住了烧红的铁片。
“有意思。”他把怀表塞回作战服内袋，顺手从空间里取出一支装满银色液体的试管，“刚才那家伙打个响指，咱们的位面规则就提前崩了一角——这哪是审判？这是卡bUG开挂。”
灵汐蹲在半塌的水泥管上，小树抱在怀里，星砂斗篷边缘还残留着刚才冻结时间的霜纹。“星星，你有没有发现，那纹路的波动频率……跟昨晚我梦里听到的‘月’的呼吸，差了0.7秒。”
白站在她下方，右臂的冰霜还没化，闻言抬眼：“不是自然同步，是人为嫁接。”
“所以问题来了。”星玄晃了晃试管，里面的灵泉浓缩液晃出一圈微光，“有人拿外力撬动了审判程序，而且——”他顿了顿，咧嘴一笑，“撬得还挺熟练。”
话音未落，天边的云层突然静止。不是风停了，是整片天空像是被按下了暂停键，连远处警笛的尾音都卡在半空。紧接着，一轮冷白的满月从乌云背后浮现，明明刚才还是深夜，此刻却像被硬生生塞进了一个不属于这个时间的天体。
月光洒下的第一秒，工厂外昏倒了一片。几个刚被救出的路人软在地上，连呼吸都变得极浅。小樱踉跄了一下，星之杖脱手落地，杖尖的宝石瞬间黯淡。
“魔力剥离。”星玄咬破舌尖，血腥味在嘴里炸开，脑子立刻清醒了几分。他反手将试管里的液体喷向小樱和小狼，两人身体一震，勉强撑住了没倒。
白迅速结印，冰晶从掌心蔓延而出，凝成数十只纸鹤环绕在众人头顶。每只鹤的翅膀上都刻着微型符文，构成一层薄得几乎看不见的屏障。但冰层刚成型，就发出细微的“咔”声，裂缝如蛛网般扩散。
“撑不了三十秒。”白声音压得很低，“这股力量不是针对个体，是在重置区域内的存在逻辑。”
灵汐没说话，只是轻轻哼起一段调子。歌声稚嫩，像小孩在床上翻绘本时随口哼的儿歌，可音节之间却带着某种古老的震颤。星砂斗篷缓缓展开，光晕在众人脚下铺开一圈涟漪，像是给意识套上了减震器。
就在这片死寂中，一道人影从远处疾奔而来。
桃矢一脚踹开挡路的铁皮门，额前碎发被风吹得凌乱。他的眼睛死死盯着工厂中央那团逐渐凝聚的月光，脚步没停，直接冲进了压制圈。
月光落在他身上，却没有让他昏迷。相反，他的瞳孔微微收缩，映出两重影像——一个是雪兔蜷缩在光柱中的身影，另一个则是半透明的、由符文构成的冷峻轮廓。
“终于……轮到你了。”他低声说，像是在对谁许诺，又像是在确认一件等了很久的事。
星玄眯起眼。他记得上一次见桃矢时，这家伙还在厨房里吐槽雪兔把味噌汤煮成了焦炭。可现在，那眼神里的东西，根本不是普通哥哥看弟弟的神情。
“白，护住小樱。”星玄低声下令，“灵汐，准备倒沙漏。”
“三秒。”灵汐把星辰沙漏握在手里，拇指搭在倒置机关上，“再长，我怕自己先被规则冲成白痴。”
“够了。”星玄从空间里掏出最后三块灵能矿石，捏在一起，“我来打个节拍。”
他手腕一抖，矿石飞出，在空中炸成一团刺目的能量乱流。那光芒并不持久，但恰好撞上了空中浮现的第一道符文锁链。锁链本该无声无息地缠上雪兔心脏，却被这股乱流扰得顿了一下，生成节奏出现微小错位。
就是这一刹那。
灵汐拇指一推，沙漏倒转。
时间在那道锁链周围凝固了。沙粒不再是透明的银白，而是呈现出一种近乎凝固血液般的暗红。锁链停在半空，像被钉住的蛇。
“漂亮。”星玄咧嘴。
可就在这时，桃矢动了。
他没有冲向雪兔，也没有攻击月光，而是站在原地，抬起手，掌心向上，仿佛在接住什么看不见的东西。他的嘴唇微动，说了句什么，声音轻得只有他自己听见。
月光骤然一颤。
紧接着，空中浮现出密密麻麻的符文，如同古老的判决书般缓缓展开。每一道都指向雪兔，像是要将他从“人类”的定义中彻底剔除。锁链重新开始生成，速度比之前更快。
“它提速了！”白低吼，冰鹤一只接一只碎裂，右臂的霜痕已经蔓延到锁骨。
星玄盯着那串符文，忽然笑出声：“你们发现没？这些字……跟怀表里那道紫黑纹路的走向，是一样的。”
灵汐眼神一凝：“不是模仿，是同源。”
“所以说。”星玄把最后一块共鸣卡残片塞进作战服内层，“咱们现在不是在对抗‘月’，是在跟某个拿‘月’当外接键盘的黑客对线。”
桃矢依旧站在原地，但身体微微晃了一下，像是承受着某种无形的压力。他的目光始终没离开雪兔，可嘴角却勾起一丝极淡的笑。
“你还记得吗？”他忽然开口，声音不大，却清晰地穿透了规则压制，“你说过，宁可消失，也不愿伤害我。”
雪兔在光柱中颤抖，嘴唇动了动，却发不出声音。
“现在。”桃矢抬起另一只手，两只手掌相对，像是在捧住一个看不见的球体，“轮到我了。”
月光猛然收缩，所有符文锁链在同一刻加速，直扑雪兔胸口。灵汐的沙漏已经回正，倒计时结束，那道被冻结的锁链重新开始延伸。
星玄刚想引爆空间里最后的矿石储备，却见灵汐忽然抬起手，把星辰沙漏举过头顶。
“星星。”她轻声说，奶音里带着一丝笑，“等它说‘审判开始’，我就唱一首……他听不懂的歌。”
话音落下的瞬间，空中浮现出四个古老文字，缓缓旋转，如同宣判。
审判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