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沉得像打翻的墨水瓶,星玄靠在屋脊上,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怀表边缘。
灵汐趴在他旁边,小脚丫轻轻晃着:“那个挖账本的人跑得可真快。”
“不是石亨的人。”星玄眯着眼,“也不是徐有贞那边的。”
“那他是谁?”
“不知道。”他收回视线,“但能在这个节骨眼上出现,肯定不想让咱们安生。”
话音刚落,灵汐耳朵一抖,猛地坐直了身子。
“有人翻墙。”她压低声音,“南边,心跳特别快,像是憋着一口气往上冲。”
星玄立刻站起身,目光锁住院墙方向。一道黑影贴着墙根滑进来,动作轻得几乎没带起风。那人穿着夜行衣,手里握着一把短刃,刀刃泛着蓝光,明显淬过毒。
“目标是内宅。”星玄眼神一冷,“想杀于谦家人,逼他乱阵脚。”
他不再犹豫,赛亚人血脉瞬间激活。金瞳在夜里亮起,银发随风扬起,整个人像离弦的箭一样冲了出去。
刺客刚跃上回廊,手腕突然被一股大力踹中。短刃脱手飞出,钉进柱子,嗡嗡作响。他还没反应过来,一只手掌已经抓住掉落的兵刃,五指一合——铁器像泥巴一样被捏成一团,碎片哗啦散了一地。
星玄落地时连膝盖都没弯一下,抬脚就把刺客踢翻在地。
“就这?”他甩了甩手,“我还以为多厉害。”
刺客翻身爬起,从嘴里咬出一颗药丸吞了下去。下一秒,他的速度猛地提升,转身就往侧巷冲。
地面忽然结冰,一层厚厚的冰层从走廊尽头蔓延过来,瞬间封住了三条退路。冰棱交错升起,像一张张张开的嘴。刺客跳起来闪避,结果一脚踩空,右腿撞上突起的冰柱,咔的一声,骨头断了。
白从阴影里走出来,重新戴上眼罩,手里拿着一根千本。
“想跑?”他冷冷道,“问完话才能走。”
星玄几步上前,一把掐住刺客喉咙把他提起来:“谁派你来的?”
刺客咧嘴一笑,嘴角渗出血丝。他牙齿一咬,显然是想自尽。
星玄早有准备,反手将他扔向院子中央。白抬手一掷,千本精准扎进他肩窝,封住了经脉。刺客抽搐了一下,倒在地上动弹不得。
“留口气就行。”星玄拍了拍手,“等天亮让他好好交代。”
这时,主屋的灯亮了。
灵汐一个闪身跳到窗前,双手合十,星辰沙漏倒悬在掌心。她闭上眼,嘴里哼起一段调子古怪的歌谣。
一层淡银色的光罩从天而降,把整个内宅笼罩在里面。外面的打斗声、寒气、血腥味全都被隔开了。
于谦夫人抱着孩子站在床边,脸色发白。她听见窗外有动静,正要喊人,却看见一个小女孩贴在玻璃上,奶声奶气地说:
“不怕不怕,坏人已经被星星哥哥打趴啦!”
她顿了顿,举起小拳头,一字一句地说:
“有我们在,谁也伤不了大哥哥!”
屋里的气氛一下子松了下来。
于谦披着外袍走出来时,正好看见庭院里的场面。刺客被绑在柱子上,嘴里塞了布条,眼睛瞪得老大。星玄站在月下,手里还捏着那团废铁。白收起千本,重新隐入黑暗。灵汐挥手撤掉护罩,蹦蹦跳跳地跑回来。
于谦深吸一口气,拱手道:“诸位……再次救我性命,于某无以为报。”
“别客气。”星玄摆摆手,“任务还没完成,不能让你在这时候出事。”
“你们究竟是何人?”于谦看着他们,“为何屡次相助?”
“我们是路过的好心人。”灵汐抢答,“专门帮大哥哥这种好人打架的!”
于谦苦笑:“世道险恶,哪有这么多巧合。”
“有没有巧合不重要。”星玄看了眼天色,“重要的是你现在还活着,明天还能上朝。”
“可这些人……”
“交给我们处理。”白插了一句,“你只管做好自己的事。”
于谦沉默片刻,终于点头:“好。府中之事,我会封锁消息,绝不外泄。”
“聪明。”星玄笑了,“越安静越好。”
灵汐拉着他的袖子:“接下来干嘛?”
“守着。”
“又要蹲?”
“对。”
“无聊死了。”
“无聊才安全。”
白转身走向围墙:“我绕后巷再查一圈,刚才那股药味有点不对劲。”
“去吧。”星玄靠在廊柱上,“有情况敲瓦片。”
灵汐爬上屋顶,抱着小树坐下:“我来看星星!”
星玄抬头看了看月亮,又低头看了眼地上那团被捏碎的铁渣。
这帮人下手够狠,但还不够狠。
真正的杀招,从来不会只来一次。
他摸了摸怀表,确认保鲜层里的账本还在。
只要证据没丢,戏就能继续唱。
远处传来更夫敲梆子的声音,三更了。
院子里恢复了平静,巡逻的家丁重新站岗,没人敢大声说话。
星玄站在屋檐下,目光扫过每一处角落。
他知道,今晚的事不会就这么结束。
刺客背后的人,一定还在盯着这里。
他刚想到这儿,灵汐突然转过头。
“哎。”她指着东厢房的屋顶,“那边有东西反光。”
星玄顺着她指的方向看去。
一片瓦片微微翘起,底下露出一角金属,在月光下闪了一下。
他眯起眼。
那不是瓦片自己翘起来的。
是有人动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