闪焰王牌的眼睛只睁开了一条缝,光很弱,像是快耗尽的灯泡。小豪立刻蹲到它旁边,手伸出去又缩回来,不敢碰。
“它醒了?”他抬头看星玄,“是不是伤口疼?要不要喝水?”
星玄坐在火堆边上,手里正用树枝串着几颗野果,闻言抬眼,“醒了不等于好了。它现在连尾巴都抬不起来,你急什么。”
“可它看着我……”小豪声音有点抖,“我以为它想说什么。”
“它只是确认你还在这。”星玄把果子架在火上烤,“你现在能听懂它们说话了,但别忘了,有些事靠说没用,得做。”
灵汐飘在半空,脚底一圈微光轻轻荡开,像是踩在看不见的水面上。她抱着小树,眼睛盯着闪焰王牌的呼吸节奏。
“它的能量还在漏。”她说,“像杯子有个小洞,水慢慢流出来。”
皮卡丘从毯子里探出头,蹭了蹭小豪的手臂,然后跳下去,绕着泪眼蜥转了一圈。泪眼蜥趴在地上,后腿有一道擦伤,边缘发红,明显感染了。
小豪这才注意到,“它受伤了?怎么没人告诉我!”
“你一直抱着保温杯发呆。”星玄翻了个果子,“它自己躲着不让人碰,你能怎么办?宝可梦也怕疼,更怕被当成麻烦。”
小豪愣住,慢慢走过去,在泪眼蜥面前蹲下。
“对不起……我光顾着看闪焰王牌,没注意你。”
泪眼蜥耳朵动了动,没抬头。
星玄拿起一块布,往里面倒了点水,布立刻泛起一层淡淡的光晕。
“这是灵泉泡过的布,消毒止血都行。你来,给它清理伤口。”
“我?”小豪咽了口唾沫,“万一弄疼它怎么办?”
“那就轻一点。”星玄把布递过去,“你以为当训练家就是喊招式?照顾好它们才是第一步。”
小豪接过布,手有点抖。他慢慢靠近泪眼蜥的腿,刚碰到伤口边缘,泪眼蜥猛地一缩,发出一声低叫。
“别动!”小豪赶紧收手,“对不起对不起!”
“它不是怪你。”灵汐落在旁边,轻轻哼了两句短调,声音像风铃晃了一下。泪眼蜥的身体慢慢放松下来。
“再试一次。”她说,“手稳一点,别想着快,想着别让它疼。”
小豪深吸一口气,重新伸手。这次动作慢了很多,一点点擦掉伤口周围的脏东西。泪眼蜥闭着眼,身体微微发抖,但没再躲。
等清理完,小豪从背包里翻出绷带,学着星玄刚才的样子缠上去。打结的时候手滑了两次,最后歪歪扭扭地绑好了。
“成了?”他回头看星玄。
“丑是丑了点,但能用。”星玄点点头,“比上次好多了。”
“上次?”小豪一愣。
“你第一次抓宝可梦的时候,精灵球都拿反了,按了释放键差点把虫电宝放跑。”星玄笑了一声,“那时候你还以为所有宝可梦都会自动听话。”
小豪也笑了,“那会儿真傻。”
话音刚落,泪眼蜥突然抬起脑袋,伸出舌头,在他手背上舔了一下。
小豪僵住了。
那一下很轻,温温的,像是试探。
他低头看着自己的手,又看看泪眼蜥。它已经把头靠在地上,好像什么都没发生,但耳朵尖微微抖着。
“它……它刚才是不是……”
“依赖你呗。”星玄咬了一口烤好的果子,“你以为只有人类才会表达感情?”
小豪忽然觉得鼻子有点酸,但他笑了出来,“原来这就是被依赖的感觉。”
“挺上头的是不是?”星玄嚼着果子,“以后你会习惯的。”
夜风渐凉,火堆噼啪响了一声。毛辫羊挤在岩狗狗身边,两只靠在一起取暖。皮卡丘跳回小豪怀里,找了个舒服的位置蜷起来。
灵汐展开星砂斗篷,像一张发光的毯子,把几只小体型的宝可梦轻轻盖住。她赤脚踩在地上,地面泛起一圈圈暖色的波纹,温度慢慢升了起来。
“你们那边冷不冷?”她问星玄。
“我还行。”星玄活动了下手腕,“赛亚人血脉自带恒温系统,零下二十度也能穿短裤。”
“那你装什么深沉裹毯子?”小豪瞅他。
“因为氛围到了。”星玄一本正经,“你不觉得这时候不盖点东西,显得不合群吗?”
灵汐扑哧笑出声,小树在她怀里晃了晃。
小豪低头看着怀里的皮卡丘,又看了看周围安静依偎的宝可梦们,忽然说:“我以前总想着怎么赢比赛,怎么刷排名,怎么让别人说我厉害。可现在……我觉得这样坐着,比拿冠军还踏实。”
“因为你现在不是在‘用’它们。”星玄说,“你是在‘和’它们一起活着。”
小豪没接话,只是把手轻轻放在皮卡丘头上,一下一下摸着。
火光映在每个人脸上,影子拉得很长。
过了会儿,小豪小声问:“你说……闪焰王牌什么时候能醒?”
“看它自己。”星玄望着昏迷的火系宝可梦,“它扛了太多次你没看到的战斗,现在好不容易放下,睡久点正常。”
“我能为它做点什么吗?”
“守着就行。”灵汐轻声说,“它知道你在。”
小豪点点头,挪到闪焰王牌旁边,轻轻握住它的一只爪子。那爪子很烫,但脉搏稳定。
“等你醒了,我们去露营。”他说,“不打架,不极巨化,就到处走走。你想吃什么我都给你找。如果你不想动,我们就躺着看云。好不好?”
闪焰王牌没反应,但呼吸似乎平稳了些。
星玄靠在一块石头上,抬头看天。银河横贯夜空,星星密得像是撒了一把米。
“你知道吗?”他说,“我在另一个世界见过会发光的河,鱼游过去整条河都在闪。当地人说那是‘愿望之河’,许愿特别灵。”
“你许了什么?”小豪问。
“我说让我下次穿越别再掉进女浴室了。”星玄一脸认真,“结果下一回直接掉进国王的澡堂,还是温泉局。”
灵汐笑得直晃,“你活该。”
“我是无辜的!”星玄摊手,“系统传送点随机的,又不是我自己选的!”
小豪也忍不住笑出声,皮卡丘在他怀里抖了抖耳朵。
笑声散在夜里,惊起了远处草丛里一只咕咕鸽,扑棱棱飞走了。
时间一点点过去,火堆渐渐变小。灵汐用星辰沙漏调了半圈时间流速,让火燃烧得更久一些。星玄检查了一遍所有宝可梦的状态,确认没有异常。
小豪靠着一块石头,眼皮越来越重。皮卡丘已经睡熟,尾巴松松地搭在他手臂上。
“你去睡吧。”星玄说,“我守前半夜。”
“那你呢?”
“我睡觉少。”星玄活动了下肩膀,“血脉觉醒后一天睡俩小时就够。”
小豪还想说什么,但困意上来,话没说完就打了个哈欠。他慢慢闭上眼,头一点一点地往下沉。
灵汐轻轻飞过去,把星砂斗篷的一角搭在他身上。
营地安静下来。
星玄拨了拨火堆,火星四溅。他看了眼闪焰王牌,又看了眼熟睡的小豪,低声对灵汐说:“这小子总算开窍了。”
“你觉得他会走多远?”灵汐抱着小树,目光落在小豪脸上。
“不知道。”星玄笑了笑,“但只要他还愿意回头看看它们有没有跟上,就比大多数训练家强。”
灵汐没说话,只是轻轻摇了摇沙漏,一缕星光落在闪焰王牌的额头上,缓缓渗入。
夜风拂过草地,带来远处溪流的声音。
星玄站起身,走到营地边缘,望向旷野深处。
他的银发在月光下泛着微光,瞳孔在黑暗中闪过一丝金色。
忽然,他皱了眉。
远处的地平线上,一团模糊的光影正在缓缓升起,像是雾,又不像雾。
他握紧了怀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