警报声还在回荡,非攻壹号的机械臂猛地收回,头顶红灯闪烁两下,随即转为稳定蓝光。星玄没动,脚尖还停在红色裂缝边缘,能量膜微微波动,像被风吹皱的水面。
他低头看了眼手腕,刚才极巨共鸣态留下的灼热感已经退了,皮肤底下不再有撕扯的痛。他抬起手,合上怀表盖子,咔的一声轻响,能量平台彻底关闭。
“怎么回事?”他问。
白站在数据板前,手指快速滑动,冰晶在指尖凝结又消散。“系统信号预热,跨位面通道激活前的正常反应。”他抬头,“不是故障,也不是入侵。”
星玄点了点头,肩膀松了一下。灵汐飘到他面前,小树布偶抱在胸前,银发垂落一缕在额前。她仰头看着他,琉璃色的瞳孔一闪,又变回了原本的浅灰。
“星星,我刚想说……”她的声音软下来,不像平时那样带着奶气哼歌的调子。
“你说。”
她抬起手,掌心浮出几粒闪着微光的碎屑,像是从夜空里抠下来的星星渣。那些光点慢慢聚拢,拉长,扭曲,最后拼成一个苍白修长的人形——脑袋尖尖,眼睛细长,嘴角翘起一个冷冰冰的弧度,背后拖着一条尾巴。
“这个有尾巴的坏人。”她指着那团光影,“他在欺负大猴子。”
星玄盯着那轮廓看了几秒。弗利萨。这个名字没说出口,但他知道是谁。
“贝吉塔哥哥现在很难受。”灵汐的声音低了些,“他心里全是锁链,一层又一层,压得他喘不过气。可他又不敢挣,怕一动就碎了。”
白收起数据板,走到旁边,从衣兜里摸出一张糖纸,开始折。纸鹤的翅膀一点点成型,动作很稳。
星玄没说话,只是握紧了拳头。银发无风自动,金瞳深处闪过一丝光,像是点燃的火苗。
“这是赛亚人的宿命。”他说,“也是我们必须做的事。”
灵汐转头看他,“你要去救他?”
“不只是救。”星玄抬眼,看向那道红色裂缝,“是要让他明白,他不是谁的工具,也不是谁的奴隶。他是贝吉塔,是赛亚人的王子,不是弗利萨养的狗。”
白停下折纸的手,“你打算怎么开口?直接打一架?”
“不。”星玄摇头,“硬碰硬解决不了问题。贝吉塔不是敌人,他是被困住了。就像当年的你。”
白的动作顿了一下。
“你说我?”他语气平静。
“你记得吗?波之国那天,你戴着面具,以为忍者只能杀人。”星玄看着他,“我说了一句‘忍者也可以有家’,你就把雪兔吊坠留下了。”
白低头看了看手中的糖纸鹤,没接话。
“贝吉塔也一样。”星玄继续说,“他需要的不是命令,不是拯救,而是一个能看见他痛苦的人。我要让他知道,反抗不是背叛,而是找回自己。”
灵汐拍了拍手,星光碎屑组成的弗利萨影像瞬间炸开,化作点点荧光飘散。“星星现在不光会打架,还会治心病啦!”
白把折好的纸鹤放进衣兜,又摸出一张新的糖纸。“希望这套逻辑在弗利萨面前也能用。”他淡淡地说,“毕竟那家伙最喜欢把人的心踩在脚底下碾。”
“那就让他试试。”星玄笑了下,“正好我也想看看,他的尾巴是不是真的那么脆。”
灵汐咯咯笑出声,抱着小树布偶原地转了个圈。非攻壹号的机械臂轻轻晃了晃,像是在附和。
星玄转身面向裂缝,双手插进裤兜,站得笔直。红色的能量膜在他面前缓缓波动,像通往另一个世界的门帘。
“你觉得贝吉塔现在在干什么?”他突然问。
灵汐歪头想了想,“他在擦飞船,一边擦一边骂人,但不敢大声。”
白补充:“可能还在练功,一遍遍打沙袋,打得手都裂了也不停。”
“因为他觉得,只要够强,就能活下去。”星玄接过话,“可问题是,再强也是弗利萨的走狗。力量不属于他自己。”
“所以你要给他一个新的理由。”灵汐飘到他肩上,赤脚轻轻晃着,“不是为了活,是为了值得活。”
星玄没回答,只是抬起手,轻轻碰了碰怀表。银质表面泛着冷光,里面藏着灵泉空间的核心权限。
“你知道吗?”灵汐忽然哼起一段调子古怪的歌谣,断断续续的,“世界树说过,最硬的壳,往往包着最软的心。贝吉塔哥哥就是那样,外面凶巴巴,里面全是破洞。”
“破洞也能补。”星玄说,“只要有人愿意拿针线。”
白冷笑一声,“你什么时候变得这么文艺了?”
“这不是文艺。”星玄回头看了他一眼,“这是经验。明朝那个于谦,被关在牢里写诗,不是因为想死,是因为还想被人听见。小豪听懂宝可梦说话那天哭得像个傻子,也不是因为感动,是因为终于有人懂他了。”
他顿了顿,“贝吉塔也一样。他不需要谁替他做决定,他需要的是——有人告诉他,你的痛苦,我看得到。”
灵汐举起小手,“那我去!我可以给他唱安眠曲,保证比弗利萨念任务报告好听!”
“你上次唱歌,非攻壹号电路板都烧了。”星玄瞥了她一眼。
“那是它自己老化!”灵汐撅嘴,“而且我已经改歌词了,这次只唱‘乖乖睡觉,坏蛋滚蛋’!”
非攻壹号的机械臂抬了抬,像是在抗议。
白把最后一张糖纸折成鹤,收进口袋,抬头看星玄,“你真觉得‘情感引导法’能行?”
“不一定。”星玄坦然承认,“但总比一见面就说‘跟我走’强。那等于告诉贝吉塔,我又来一个新主人了。”
“那你准备怎么开场?”白问。
星玄想了想,“先问他一句——你累不累?”
空气安静了一瞬。
灵汐眨眨眼,“就这么简单?”
“越简单越好。”星玄说,“有些人一辈子都没人问过这句话。他可能自己都不知道,他已经快撑不住了。”
白轻轻点头,“要是他一拳打过来呢?”
“那就接住。”星玄笑了笑,“然后再说一遍——你累不累?”
灵汐突然伸手,在空中画了个圈。一圈星光浮现,里面映出一个模糊的画面:一个黑发男人独自站在飞船外,背影挺直,手里握着一块破布,正在擦拭武器。他的肩膀很紧,像是扛着看不见的东西。
“贝吉塔哥哥。”她小声叫。
画面里的男人没有回头,也没有动,但星玄注意到,他的手指微微颤了一下。
“他听见了。”灵汐说。
星玄深吸一口气,银发微微扬起,金瞳中的光变得锐利。
“既然来了,就干到底。”他说。
白把最后一份数据清空,站到他右侧。灵汐跳下他的肩膀,漂浮在半空,小树布偶紧紧抱住。非攻壹号迈前一步,机械臂调整角度,进入待命状态。
四个人,一台机甲,站在灵泉空间中央,面对那道尚未跨越的红色裂缝。
星玄抬起脚。
鞋尖即将触碰到能量膜的瞬间——
灵汐突然开口:“星星。”
他停下。
“等你见到贝吉塔哥哥……”她抱着小树布偶,声音轻得像一片羽毛落地,“记得告诉他,有人一直在等他回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