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徒煞的目光,如同两柄实质的血色长戟,穿透数百丈的水域,带着冰冷的审视与毫不掩饰的压迫感,牢牢锁定了丹阳子所在的那艘不起眼的法船。
一瞬间,丹阳子周围空气仿佛凝固,连附近喧哗的散修们都下意识地安静下来,感受到那股令人心悸的威压,纷纷避让,使得丹阳子所在的船只如同潮水退去后孤立的礁石。
小幽魂体一颤,几乎要显形抵御这股压力。林魁等人更是脸色发白,体内法力运转滞涩,金丹之威,对于筑基修士而言,如同山岳压顶!
丹阳子心中凛然,面上却不动声色,只是微微垂下眼帘,做出与其他被金丹神识扫过的低阶修士一般无二的、略带惶恐与恭敬的姿态,同时将体内混沌金丹的悸动强行压下,所有气息内敛,如同顽石。
他能感觉到,那道目光在他身上停留了足足三息。
这三息,漫长得如同三年。
最终,司徒煞似乎并未从这艘“普通”的散修船只上发现什么特别之处,那冰冷的目光缓缓移开,继续扫视其他区域。那股令人窒息的威压也随之消散。
周围传来一片不易察觉的松气声。
“公子,他……”林魁心有余悸,传音道。
“无妨。”丹阳子打断他,眼神深邃地看了一眼城主府楼船的方向,“此人灵觉异常敏锐,或许是我刚才探查时,气息泄露了一丝。暂且不要轻举妄动。”
他心中疑虑更深。司徒煞的警觉性太高,而且,刚才混沌金丹那瞬间的“渴望”绝非错觉。那并非对灵气的渴望,更像是一种……对同源力量,或者说是对某种能补全自身大药的本能吸引?
这司徒煞,修炼的绝非普通功法!其根基,恐怕与至阳至刚的龙族之力,甚至与某种更深层次的力量有关。
经此一事,丹阳子更加小心,不再轻易外放神识,只是凭借远超常人的目力与感知,默默观察。
接下来几日,葬龙湾外围的气氛愈发紧张。禁制光幕上的流光依旧,但其上龙影游动的速度似乎加快了些许,散发出的威压也时而强盛,时而略有减弱,印证着禁制正在缓慢削弱的传言。
各方势力也都按捺不住,开始有小规模的摩擦和试探。
万兽泽的蛮修与幽冥水府的鬼修因为争夺一处靠近光幕的观测点,爆发了冲突。蛮修驱使的巨型骨鱼与鬼修召唤的百鬼夜行撕咬在一起,邪气与蛮力碰撞,搅得那片水域昏天黑地,最终各自丢下几具尸体后罢手,算是相互掂量了分量。
三大家族之间也是暗流涌动,彼此防范,门下子弟相遇时,眼神中都带着警惕与不善。
散修群体更是混乱,杀人夺宝、恃强凌弱的事情时有发生,鲜血悄然染红着小片水域,旋即又被暗流带走。
丹阳子冷眼旁观这一切,如同一个置身事外的看客,默默收集着信息,同时也在不断调整着自己的计划。定海珠,他志在必得,那可能是解决魔渊渗透的关键之一。而司徒煞身上的秘密,也引起了他极大的兴趣。
第七日傍晚,禁制光幕的波动达到了一个高峰,光芒剧烈闪烁,其上龙影长吟(虽无声,却仿佛响彻在每个人神魂中),整个光幕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得稀薄了数分!
“禁制要开了!”
不知是谁喊了一声,如同在滚烫的油锅中滴入冷水,整个葬龙湾外围瞬间沸腾!
所有修士都激动起来,驾驭法器、催动坐骑,如同嗅到血腥味的鲨鱼,朝着光幕蜂拥而去!
然而,就在最前方的修士即将触碰到光幕的刹那——
“轰!”
一道血红色的戟影,如同破天之虹,自城主府楼船上悍然劈落,并非劈向光幕,而是横扫向前方大片水域!
“啊!”“不!”
惨叫声迭起,数十名冲在最前面的散修连同他们的法器,在这霸道无匹的一戟之下,瞬间化为齑粉,血雾弥漫!
躁动的人群如同被冰水浇头,猛地一滞。
只见司徒煞手持血戟,傲然立于楼船船首,冰冷的声音传遍四方:“龙宫重地,岂容尔等杂鱼争先?城主府先行,违令者,杀无赦!”
霸道!蛮横!视人命如草芥!
这就是沉渊城城主府的作风!
三大家族、幽冥水府、万兽泽的人马虽然面色不虞,但似乎早有预料,并未出声反对,只是约束手下,冷眼旁观。在这种时候,谁也不愿率先与城主府这头猛虎冲突。
散修们则敢怒不敢言,被那血腥手段震慑,只能眼睁睁看着城主府的楼船,在司徒煞的威势下,排开众人,缓缓驶向那已变得稀薄的光幕。
然而,就在司徒煞全力震慑众人,心神稍有松懈,其周身气息与那血戟之力交融最为浓烈的刹那——
丹阳子体内的混沌金丹,再次不受控制地、剧烈地震颤起来!这一次,不再是微弱的悸动,而是一种近乎饥渴的躁动!
仿佛司徒煞与其血戟,在此时化成了一株人形的大药,对混沌金丹有着致命的吸引力!
与此同时,司徒煞似乎也感应到了什么,猛地回头,目光如电,再次精准地刺向丹阳子所在的方向!这一次,他的眼神不再是审视,而是带着一丝惊疑与冰冷的杀机!
“藏头露尾之辈,给我滚出来!”
话音未落,一道凝练至极的血色戟芒,已撕裂水域,带着凄厉的尖啸,直斩丹阳子所在的法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