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二柱站在情绪山顶时,人间的灯火正化作流萤。他的道袍被山风掀起,露出内衬上虎娃新绣的稻穗——每一针都带着少年特有的灵气波动,在夜色中泛着微光。指尖抚过老槐树的年轮,那里刻着虎娃的成长轨迹:七岁刻的歪扭“柱哥”,十三岁的灵气剑痕,昨夜新添的“稻村永固”。
“寂寞人间。”他的低语被风揉碎,散入灵田的稻浪。远处云顶山的钟声传来,惊飞了栖息在稻穗上的萤火虫,却惊不醒他眼中的怅惘——那是只有历经千帆的修仙者才懂的孤独,像稻穗成熟前的沉默,沉甸甸地压在灵脉深处。
虎娃的灵气剑擦着他耳边飞过,钉在老槐树的年轮旁。少年的声音带着刻意的轻快:“柱哥又在酸什么?人间有李寡妇的粟米糕,王大爷的火铳故事,秋生哥的新药香,哪儿寂寞了?”他挥袖撒出灵气稻穗,穗尖挑起陈二柱的下巴,露出对方眼底未及掩饰的哀伤。
陈二柱望着虎娃眼中的自己,忽然想起老娘临终前说的话:“修仙者修的不是绝情,是把人间的苦酿成甜。”灵气稻穗在他掌心凝成老娘的旧木梳,梳齿间还沾着几根白发,却在虎娃的灵气中化作萤火虫,绕着少年的手腕飞舞。
“寂寞的不是人间,是人心。”他轻声说,灵气拂过虎娃颈间的同命佩,佩面上的稻穗印记与他的灵脉共鸣,“你看这万家灯火,每一盏都有牵挂的人,每一缕炊烟都在等归人。寂寞是因为我们看得太远,忘了自己也是别人的灯火。”
虎娃的灵气剑“当啷”落地,他忽然想起昨夜李寡妇塞给自己的糖,说“给柱哥留着”;想起王大爷偷偷往陈二柱药箱里塞的“防冷符”;想起秋生哥在《青囊真解》里夹的纸条:“柱哥的寂寞,记得用虎娃的笑治。”
赤阳教的“孤魂箫”在此时响起,乐声中裹着千年邪修的悲鸣,却在触及稻村的炊烟时,碎成齑粉。虎娃趁机抢过箫声碎片,用灵气捏成稻穗形状的“聚心铃”,铃声中混着村民的低语:“柱哥该歇了”“虎娃别惹你柱哥伤心”“稻村不能没有你们”。
“柱哥,”虎娃的声音里带着释然,聚心铃在他掌心发出温暖的光,“以后你的寂寞,我承包了。我会每天惹你生气,每天逼你吃我烤糊的饼,每天在你灵脉里闹腾腾的——这样你就没工夫寂寞了!”
陈二柱笑着摇头,摸出用两人灵气共炼的“映心镜”。镜面里映出灵田的实景:李寡妇在灶台前揉面,王大爷教小石头编蝈蝈笼,秋生在药庐里调配新药,而虎娃和自己站在山顶,影子被月光拉长,交缠成稻穗的形状。
《青囊真解》在此时翻开,“寂寞篇”后新增了“稻映章”,配图是陈二柱和虎娃站在情绪山顶,脚下是万家灯火,手中的映心镜里映出村民的笑脸,而老槐树的年轮中,无数萤火虫组成了“人间不孤”四个字。秋生望着插图感慨:“柱哥,这是‘以影映心,以暖破寂’啊。”
山风掠过,带来粟米糕的甜香和聚心铃的清响。虎娃忽然指着映心镜惊呼:“柱哥!镜子里的稻穗在开花!”陈二柱望去,看见镜面中的稻穗开出了金色的花,每朵花蕊里都映着虎娃的笑脸。他轻轻揽住少年的肩膀,感受着对方灵气的温度,知道这世间最治愈寂寞的,从来不是孤独的修行,而是有人与你共享人间烟火,把每一个平凡的日子,都酿成最温暖的记忆。
“人间寂寞吗?”陈二柱轻声问。虎娃抬头,看见漫天萤火虫停在他们的道袍上,拼成“不寂寞”三个字。他笑着点头,握紧陈二柱的手,灵气在相触处凝成稻穗形状的光:“有柱哥在的人间,永远热闹得像稻花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