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二柱蹲在药柜前清点药材时,虎娃突然指着空药罐惊呼:“柱哥!‘回春散’的主材——金盏花只剩三朵了!”少年的声音里带着恐慌,仿佛在说“粮仓见底”。陈二柱揉了揉眉心,想起上次换药材时,药商狮子大开口要十两银子——那是村民们半年的积蓄。
“钱……”他摸出腰间的荷包,里面躺着几枚皱巴巴的铜钱,还是王大爷硬塞给他的“看病谢礼”。虎娃凑过来,从兜里掏出颗水果糖:“要不……用我的糖换?李寡妇说这糖值俩铜钱呢!”少年眼睛亮晶晶的,像在献宝。
秋生抱着账本走进茧居,医馆的竹简上画满了“欠债”符号:“柱哥,邻村张猎户的儿子该换药了,可咱们的‘生肌膏’连底油都没了……”他推了推眼镜,“要不我去云顶山借点灵米?仙门的灵米能卖高价……”
“不行。”陈二柱摇头,“仙门灵米有价无市,况且……”他望向窗外的稻田,灵气在指尖凝成稻穗,“咱们有手有脚,干嘛要借?”说罢,他挥袖洒出灵气,田中未成熟的稻穗竟瞬间金黄,颗颗谷粒泛着微光——那是用“晨露催熟术”炼制的“夜光稻”,一粒能抵十斤普通米。
“柱哥,这稻子会发光!”虎娃惊呼,稻穗上的光点映着他惊喜的脸。陈二柱笑着摘下斗笠:“走,去镇上换物。记住,咱们是‘稻仙谷铺’,只换吃的和药材,不碰银钱。”少年重重点头,腰间的小药篓里装着他偷偷塞的桂花糕——万一换不到吃的,还能垫肚子。
镇口的市集热闹非凡,陈二柱刚支起稻穗摊位,就被一群主妇围住。“这米真的能发光?”卖菜的张大娘捏起谷粒,眼里映着微光。“煮饭时滴三滴水,米粒会浮在汤面上唱歌。”陈二柱递过一小把稻种,“种在自家院子里,每月能收一筐。”
张大娘立刻掏出五个玉米饼:“换!我家小孙子就爱听故事!”旁边的肉铺老板见状,拎着两斤五花肉凑过来:“仙长,换只鸡行不?我婆娘生完娃没奶水,听说这米能催乳……”陈二柱扫过他眉间的黑气,悄悄在肉里塞进颗“通乳丹”:“换。但记住,对婆娘好点,比啥都强。”
日头偏西时,虎娃的药篓里装满了药材和食物:川贝、枸杞、野蜂蜜,还有李寡妇最爱吃的芝麻糖。少年啃着换来的糖糕,含糊不清地说:“柱哥,咱这是‘以稻换道’呀!”陈二柱笑着摇头,却看见不远处的绸缎庄老板盯着他们,眼里闪过贪婪。
“这位仙长,”老板摇着折扇走来,“小店有百年人参,不知能否换您的夜光稻种?”他身后的小厮捧着锦盒,人参却蔫蔫的,显然被泡过药水。陈二柱指尖的稻穗轻颤,在锦盒上点出个光点,人参立刻露出腐坏的芯:“换可以,但得用真材实料。”
老板脸色一变,拂袖要走,却见陈二柱随手撒出把稻种。种子落地生根,瞬间长出一人高的稻穗,每片叶子上都映着老板克扣伙计工钱、以次充好的画面。围观人群发出惊呼,老板扑通跪下:“仙长饶命!我有眼无珠……”
“饶命可以,”陈二柱挥袖收了稻穗,“但要答应我三件事:一,给伙计们补发工钱;二,每天施粥给乞丐;三,”他指了指虎娃的药篓,“用你库房里的‘雪莲子’换这些药材。”老板忙不迭点头,额头上的汗湿透了头巾。
暮色降临时,茧居里堆满了药材和食物。虎娃娘熬了新收的夜光粥,米粒在碗里轻轻哼唱,像是在唱《稻仙谣》。王大爷喝着粥感慨:“二柱啊,你这哪是换物,分明是在教做人。”陈二柱笑了,夹起颗野枣放进虎娃碗里:“人间烟火,本就是最好的‘道’。”
《青囊真解》在此时翻开,“市隐篇”后新增了“换心章”,配图是他站在市集中央,周围摆满了用稻穗换来的药材和食物,每个摊位前都有笑脸,而他手中托着的夜光稻穗,正化作钱币模样的光点,却在触及掌心时变回谷粒。
秋生整理着新到的雪莲子,忽然轻笑:“柱哥,你说要是仙门知道咱们用灵气换大饼,会作何感想?”陈二柱望着窗外的星空,想起老娘曾说“钱是王八蛋,缺了它却万万不能”,不由得摇头失笑:“他们大概会说我‘堕入凡尘’,但——”他摸了摸虎娃的头,少年正抱着装满糖果的陶罐打盹,“这凡尘,堕得值。”
山风掠过,带来市集残留的烟火气。陈二柱躺在晒谷场上,望着漫天星斗,忽然觉得口袋里的铜钱硌得慌。他摸出来一看,铜钱上竟长出了小小的稻穗纹路——那是灵气浸润的痕迹。或许在旁人眼里,这是“缺钱”的窘迫,但若能换得村民们的温饱与笑容,这样的“缺点”,又何尝不是最珍贵的“富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