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歌的秋意浸在青铜酒樽里,泛着琥珀色的沉郁。
帝辛正摩挲着掌心那枚赤云印记,案上摊着西岐送来的战报——姬昌麾下多了位能呼风唤雨的道人,据说青峰山紫阳洞的散修也开始往西岐聚集。
帝辛挑眉。
帝辛指尖在案上轻叩,赤云印记微微发烫。
他能感觉到,镇元子的神念正透过虚影探查他的神魂,却被十二品白莲的清辉温柔挡开——那是红云残存的本能,既信老友,又护着这具身体的帝王本源。
镇元子道友。他开口,声音里既有帝辛的威严,又掺着红云的温润,亿万年不见,你这推演之术倒是精进了。只是为何不亲自来见?
虚影笑了,额间的痣泛起微光:贫道若亲自登门,西方那两位怕是要立刻打上门来。如今你我处境微妙,需寻个稳妥的去处议事。贫道已传讯蓬丘仙岛的青乾圣人,三日后,你我三人在朝歌城外的摘星楼相聚,如何?
帝辛心中一动。
青乾圣人愿来,是我的荣幸。帝辛颔首,三日后,孤在摘星楼备下仙酿,静候二位。
虚影颔首散去,信纸化作一道青气没入赤云印记。帝辛摩挲着印记,忽然想起红云记忆里的片段——当年紫霄宫散场,镇元子曾拉着他的手说:红云,你这性子太直,迟早要吃大亏。他日若遇危难,可往东海寻青乾,他欠我个人情。
原来如此。镇元子早就算到他有此劫,连后手都安排好了。
三日后,朝歌城外的摘星楼。
楼高九层,飞檐挂着风铃,风吹过时却不闻声响——帝辛以龙气布下了隔音结界。楼顶石桌上摆着三樽酒,左边是人间的流霞醉,右边是从太庙取来的玉液琼浆,中间那樽泛着青光,竟是镇元子提前送来的人参果酿。
辰时刚到,楼外传来两声鹤唳。一道青影踏云而来,落在楼顶时带起漫天竹叶——来者身着青布道袍,腰间系着根木剑,看上去像个寻常道士,唯有双眼开阖间,有星辰在瞳孔里流转。
人皇帝辛见过圣师。
青乾见过见过镇元子道友。来者拱手,声音像玉石相击。他话音刚落,石桌旁便多出个身影,正是镇元子的真身,手里还捧着个玉盘,盘中放着两枚人参果,形如婴孩,浑身滚着霞光。
青乾道友倒是比贫道还早。镇元子将玉盘推到帝辛面前,老友,先补补身子。你如今虽恢复本源,修为却需从头再来,这果子能助你稳固神魂。
帝辛拿起人参果,入手温润。咬下一口的瞬间,一股沛然生机顺着喉咙滑下,流遍四肢百骸——他能清晰感觉到,原本空荡的丹田气海泛起涟漪,赤云印记与紫金龙气开始交融,形成一种全新的内力,既有龙气的霸道,又有云霞的灵动。
果然是天地灵根。他赞道,体内的《九转云霞功》竟自行运转起来,原本需要十年苦修才能入门的功法,此刻竟隐隐有了小成的迹象。
帝辛捏紧酒樽,融合的记忆里,既有红云对西方教的恨意,也有帝辛对阐教的不满——那些自诩正道的阐教门人,打着顺天应人的旗号,却在西岐招兵买马,分明是要颠覆大商。
二位的意思是,联截教,抗阐教,报旧怨?帝辛问道,指尖的赤云印记微微发烫。
青乾圣人摇头:不止。封神榜是鸿钧道祖定下的,天道大势不可全逆。但西方教想趁机渔利,夺我东方气运,这绝不能忍。红云道友的仇要报,东方修士的脸面,也得争回来。
他拿起木剑,在石桌上划出三道痕迹:第一步,稳住截教。通天教主性情刚烈。
第二步,布局朝歌,训练军队,找出朝廷西岐卧底。
青乾圣人看向帝辛,眼中精光一闪:第三步,需借封神榜之名,诱西方教,阐教入局。
帝辛沉默片刻,忽然想起红云记忆里的画面——当年他在万仙大会上,曾见通天教主的诛仙阵何等威风,那截教弟子,个个都是一身傲骨。若能联合这般人物,何愁大事不成?
他将酒樽往石桌上一顿,龙气与云霞气同时爆发,竟在楼顶凝成一朵赤金色的莲花,就依二位之计。只是截教那边,需我亲自去一趟碧游宫——红云的信物,只有见了通天教主,才能显出分量。
镇元子颔首:也好。你这具身体是人间帝王,通天教主多少会给几分薄面。只是切记,碧游宫里有西方教的卧底,说话需留三分余地。
青乾圣人从腰间解下木剑,递给帝辛:此剑名,能斩佛光,你且带着防身。若遇危险,注入一丝乾元真气,我自会知晓。
帝辛接过木剑,入手冰凉,剑身上刻着细密的符文,正是克制佛功的破邪咒。他忽然想起什么,从怀中取出一块玉佩——那是当年红云从镇元子那里讨来的,据说能调动五庄观的地脉之气。
三人相视一笑,将酒樽中的酒一饮而尽。酒液入喉,化作三道不同的气流在体内流转——帝辛的紫电云霞气,镇元子的戊土真元,青乾圣人的乾元一气,竟在无形中连成一线,形成个微妙的气场。
楼外的风忽然转向,吹得结界泛起涟漪。帝辛抬头望向西方,那里的天空正隐隐透出金光,像是有人在窥探。
西方教的眼线倒是灵通。他冷笑一声,指尖的赤云印记与青锋剑同时亮起,既来了,便让他们传个话回去——红云还活着,欠我的,迟早要还。
青乾圣人屈指一弹,一道青气射向西方天际,在空中炸开成字,金光瞬间溃散。镇元子则取出地书,往空中一抛,书页展开,化作一张巨大的地图,上面标注着商周边界的山川河流,其中孟津的位置被朱砂圈起,旁边写着二字。
三日后,你动身去碧游宫。镇元子在地图上点了点,我与青乾道友在此期间,先去孟津勘察地形,布阵的材料,也需提前备好。
帝辛点头,将青锋剑别在腰间,又拿起一枚人参果——这次不是为了自己,而是想起了太庙那株十二品净世白莲。这果子的灵气,或许能让白莲再进化一分,到时候对抗西方教,又多了一分胜算。
三人再饮一杯,便各自散去。镇元子化作一道青气往南而去,青乾圣人踏云向东,唯有帝辛,缓步走下摘星楼,身后跟着闻讯赶来的侍卫。
摆驾回宫。他开口,声音里的威严更胜往昔。融合的记忆让他看清了封神劫的真相,也让他握紧了复仇的剑柄——西方教欠红云的血债,阐教搅弄风云的野心,这一次,都要在他手中清算。
回宫的路上,他指尖摩挲着青锋剑的剑柄,忽然想起红云记忆里的一句话,是镇元子当年劝他的:红云,你总说四海之内皆兄弟,可这洪荒世界,最不可信的,就是兄弟二字。
如今想来,最可信的,反倒是当年未曾深交的青乾,和一直默默为他铺路的镇元子。
帝辛抬头望向天边,夕阳正将云彩染成赤色,像极了红云当年的道袍。他忽然笑了——这场复仇,这场封神劫,注定要由他来改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