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越之侯府千金外传
暮春时节的永宁侯府,檐角铜铃总被暖风揉得叮当软响,连廊下缠枝牡丹开得泼泼洒洒,像把胭脂水粉全泼在了绿绸上。今日府中设了赏花宴,一来是老夫人身子爽利想与亲友热闹,二来是京中近来风传三皇子与沈家嫡女的婚事,侯夫人想着借宴澄清几句——毕竟自家那位三姑娘林微月,前几日才在曲江池边“不巧”撞破了三皇子私会外室的场面,若是传成站队三皇子,将来怕是要惹麻烦。
林微月坐在临水的美人靠上,手里捏着片刚摘的芍药花瓣,听着不远处表小姐苏清瑶跟几位官家小姐说些诗词歌赋,嘴角噙着点漫不经心的笑。她穿了件月白绣暗纹兰草的褙子,领口袖边滚着极细的银线,衬得人肤白胜雪,偏那双眼睛亮得像淬了星子,不笑时自带三分疏离,笑起来又甜得能化了蜜,任谁见了都得赞一句“侯府明珠,名不虚传”。
“三妹妹,发什么呆呢?”二姐姐林微云端着盏杏仁酪走过来,轻轻撞了下她的胳膊,“方才母亲还问你,怎么不去给老夫人请安。”
林微月回过神,接过白瓷小碗,指尖触到碗壁的凉意,忍不住缩了缩:“这杏仁酪冰得好,二姐姐从哪儿寻来的?”她舀了一勺送进嘴里,甜香混着奶香在舌尖化开,瞬间驱散了午后的闷热。
“还能哪儿?厨房新弄的冰窖,特意给老夫人镇着瓜果呢。”林微云在她身边坐下,压低声音道,“你可当心些,方才看见柳家那小子了没?跟在三皇子身后,眼睛都快黏你身上了。”
林微月挑眉,顺着二姐姐的目光望去,果然见不远处的紫藤花架下,三皇子赵珩正与几位公子说话,旁边站着的柳文轩穿了件宝蓝锦袍,身姿挺拔,模样也算周正,只是那眼神时不时往这边瞟,带着点自以为深情的探究,看得人心里发毛。
“柳公子眼光倒是不错,就是可惜了,眼神不太好。”林微月慢悠悠地舔了舔唇角,语气里的调侃藏都藏不住。她穿越到这侯府三年,从最初的手忙脚乱到如今的游刃有余,早把这些京中子弟的心思摸得透透的。柳文轩是吏部侍郎家的嫡子,去年科举得了探花,按理说也算青年才俊,可偏生心术不正,前几日还托人给她递过诗笺,字里行间全是“愿携美人归”的轻浮,被她让丫鬟原封不动地退了回去,没想到今日还敢来凑近乎。
林微云被她逗得笑出声,刚要再说些什么,就听见宴席那边传来一阵喧哗,紧接着是“哐当”一声脆响,像是瓷器摔碎的声音。两人对视一眼,连忙起身往那边走去。
只见宴席中央,一只琉璃盏碎在地上,淡绿色的酒液洒了一地,旁边站着的正是柳文轩,而他对面的丫鬟春桃正吓得脸色惨白,膝盖一软就想跪下:“柳公子恕罪,奴婢不是故意的……”
“不是故意的?”柳文轩皱着眉,语气带着几分不耐烦,“这琉璃盏是西域进贡的珍品,你一个丫鬟也赔得起?今日若是坏了三皇子的雅兴,仔细你的皮!”
周围的宾客都停下了说笑,目光齐刷刷地聚过来。三皇子赵珩站在一旁,脸上带着点不痛不痒的笑意,既不劝也不拦,显然是想看着柳文轩拿捏一个丫鬟来显威风。侯夫人脸色有些难看,春桃是老夫人身边的得力丫鬟,若是今日被柳文轩欺负了,老夫人面上也无光,可柳文轩背后有吏部侍郎,三皇子又在一旁看着,她一时间竟不好开口。
就在这时,林微月提着裙摆走了过去,脚步轻快,脸上却没了方才的笑意,眼神冷得像冰:“柳公子好大的威风,不过是一只琉璃盏,竟要跟一个丫鬟计较?”
柳文轩没想到林微月会突然开口,愣了一下,随即换上一副温和的表情:“三姑娘误会了,并非我要为难她,只是这琉璃盏珍贵,若是就这么算了,怕是旁人会觉得我柳家不懂规矩。”
“哦?柳家的规矩就是仗势欺人?”林微月弯下腰,捡起一块碎片,对着阳光看了看,语气轻描淡写,“我倒是听说,去年柳公子在江南游学,曾把一位卖画的老先生的摊子掀了,就因为老先生不肯把祖传的墨宝卖给你,这事算懂规矩吗?”
柳文轩的脸色瞬间变了,那事他做得极为隐秘,怎么会被林微月知道?他强装镇定:“三姑娘莫要听信谣言,那都是旁人编造的。”
“是不是谣言,柳公子心里清楚。”林微月直起身,将碎片放在桌上,“至于这琉璃盏,我永宁侯府还赔得起。不过,柳公子方才吓到了春桃,是不是该先给她道个歉?”
“我给她道歉?”柳文轩像是听到了什么笑话,“一个丫鬟而已,也配让我道歉?”
“丫鬟怎么了?丫鬟也是爹娘生养的,凭什么被你呼来喝去?”林微月往前走了一步,目光锐利地盯着他,“柳公子身为探花郎,读的是圣贤书,学的是礼义廉耻,如今却对着一个丫鬟摆架子,难道这就是柳家教出来的好儿郎?还是说,柳公子觉得,只要有了功名,就能不把旁人放在眼里?”
这几句话说得又快又准,像刀子一样扎在柳文轩心上。周围的宾客也开始窃窃私语,看向柳文轩的眼神多了几分鄙夷。吏部侍郎向来以“清正”自居,若是柳文轩仗势欺人的事传出去,对他的仕途可是大大不利。
三皇子赵珩见情况不对,连忙出来打圆场:“微月妹妹,不过是件小事,何必这么较真?文轩也不是故意的,不如算了吧。”
“三皇子这话就不对了。”林微月转头看向赵珩,脸上带着恰到好处的疑惑,“若是今日被吓到的是皇子身边的侍卫,三皇子还会说‘算了’吗?还是说,在三皇子眼里,丫鬟的命就不值钱?”
赵珩被问得哑口无言,他没想到林微月竟然敢这么跟他说话,一时间脸色青一阵白一阵。旁边的老夫人看在眼里,嘴角悄悄勾起一抹笑意,对着身边的嬷嬷低声道:“咱们家这三丫头,倒是越来越有主意了。”
柳文轩见三皇子也帮不了自己,心里又气又急,却又不敢跟林微月硬刚,只能咬着牙对春桃说了句:“方才是我语气重了,你莫怪。”
春桃还没反应过来,林微月又开口了:“柳公子这道歉,怕是没什么诚意吧?声音这么小,春桃都未必听得见。再说了,你吓到她,就只一句‘莫怪’就完了?若是换做柳公子被人这么吓着,怕是早就闹翻天了。”
柳文轩气得浑身发抖,却只能硬着头皮提高声音:“春桃姑娘,方才是我不对,还请你原谅。”说完,他狠狠瞪了春桃一眼,那眼神像是在说“你敢不原谅”。
春桃哪里见过这阵仗,连忙点头:“柳公子言重了,是奴婢自己不小心,不怪公子。”
林微月这才满意地点点头,转身看向侯夫人:“母亲,既然柳公子已经道歉了,这事就算了吧。不过这琉璃盏碎了,总是个遗憾,不如让厨房再上些新的点心果子,给大家赔个不是?”
侯夫人连忙顺着她的话往下说:“还是微月想得周到,来人啊,快去厨房吩咐,把刚做好的芙蓉糕和冰镇荔枝端上来。”
一场风波就这么被林微月化解了,宾客们又重新开始说笑,只是看向柳文轩的眼神多了几分不屑,看向林微月的眼神则满是赞赏。苏清瑶走过来,拉着林微月的手小声道:“三妹妹,你方才太厉害了!我看柳文轩那脸,都快绿了!”
林微月笑了笑,刚要说话,就看见丫鬟急匆匆地跑过来,对着侯夫人行了个礼:“夫人,宫里来人了,说是皇后娘娘请您和三姑娘即刻入宫。”
侯夫人愣了一下,随即脸色变得严肃起来:“知道了,你先去回话,说我们即刻就到。”丫鬟走后,她看向林微月,眼神里带着几分担忧:“皇后娘娘突然召我们入宫,怕是与今日的事有关,你到了宫里,可千万要谨言慎行。”
林微月点头:“母亲放心,女儿知道分寸。”她心里却在琢磨,皇后娘娘向来不管这些京中琐事,今日突然召她们入宫,怕是醉翁之意不在酒,说不定跟三皇子私会外室的事有关。
回到房间换衣服时,林微月特意选了件浅粉色的宫装,领口绣着精致的缠枝莲纹,头上只插了一支赤金点翠步摇,看起来既端庄又不失灵动。侯夫人则穿了件石青色的褙子,头上戴着一支翡翠簪子,两人收拾妥当后,便坐上马车往皇宫去了。
皇宫的马车行驶得又稳又慢,林微月撩开车帘,看着外面飞逝的街景,心里思绪万千。她穿越到这个世界三年,从最初的小心翼翼到如今的应对自如,靠的不仅仅是现代人的智慧,还有侯府上下的庇护。只是这皇宫,向来是个是非之地,稍有不慎就会万劫不复,她必须打起十二分的精神。
马车很快就到了宫门口,有太监引着她们往坤宁宫走去。坤宁宫的殿宇宏伟,金砖铺地,殿内陈设华丽,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檀香。皇后娘娘坐在宝座上,穿着明黄色的宫装,头上戴着凤冠,脸上带着温和的笑意,看起来十分慈祥。
“臣妇(臣女)参见皇后娘娘,娘娘千岁千岁千千岁。”侯夫人和林微月跪下行礼。
“起来吧。”皇后娘娘的声音温和,“赐座。”宫女搬来两张椅子,侯夫人和林微月谢过之后坐下。皇后娘娘看着林微月,眼神里带着几分欣赏:“早就听说永宁侯府的三姑娘聪慧过人,今日一见,果然名不虚传。方才在侯府的事,哀家已经知道了,你做得很好。”
林微月连忙起身行礼:“娘娘谬赞,臣女只是做了该做的事。”
皇后娘娘笑了笑,示意她坐下:“你不必过谦,如今京中像你这般有胆识、明事理的姑娘可不多了。哀家今日召你们来,是有件事想问问你。”她顿了顿,语气变得严肃起来:“前日曲江池边,你是不是撞见了三皇子和一个女子在一起?”
林微月心里咯噔一下,果然是为了这事。她定了定神,恭敬地回答:“回娘娘,臣女那日确实在曲江池边见过三皇子,只是当时臣女离得远,并未看清那位女子的模样,也不知道他们在说些什么。”
皇后娘娘点了点头,眼神里闪过一丝了然:“你倒是个聪明的。哀家也不瞒你,那女子是吏部尚书家的庶女,名叫柳如烟,与三皇子私相授受已有半年。此事若是传出去,不仅有损皇家颜面,对三皇子的前程也极为不利。”
侯夫人连忙起身:“娘娘放心,臣妇定会约束府中人,不会让此事外传。”
皇后娘娘看向侯夫人,语气温和:“有你这句话,哀家就放心了。不过,哀家今日召你们来,还有一件事想跟你商量。”她看向林微月,眼神里带着几分期待:“哀家看你与四皇子颇为投缘,四皇子性子沉稳,才华出众,若是你们能结为连理,不仅是你们的福气,也是永宁侯府的福气。”
林微月和侯夫人都愣住了,她们没想到皇后娘娘竟然会提起四皇子。四皇子赵瑾是皇后娘娘的亲生儿子,性子温和,不喜争斗,平日里只喜欢读书作画,在朝中的声望虽然不高,却也没有树敌。若是林微月能嫁给四皇子,确实是一桩好婚事。
侯夫人连忙起身道谢:“多谢娘娘厚爱,只是婚姻大事,还需看孩子们的意愿。”
皇后娘娘笑了笑:“这个自然,哀家只是随口一提,你们回去后可以好好考虑考虑。今日就先这样吧,你们也累了,早些回府休息。”
侯夫人和林微月谢过皇后娘娘后,便起身离开了坤宁宫。坐上马车后,侯夫人看着林微月,眼神里带着几分激动:“微月,皇后娘娘这是有意撮合你和四皇子,这可是天大的好事!四皇子不仅是皇后娘娘的亲生儿子,性子又好,你若是嫁给他,将来定能幸福。”
林微月却没有那么兴奋,她知道,在这皇宫里,没有无缘无故的厚爱。皇后娘娘撮合她和四皇子,怕是不仅仅因为喜欢她,更多的是想拉拢永宁侯府。毕竟永宁侯手握兵权,若是能与四皇子联姻,对四皇子将来争夺皇位会大有帮助。
“母亲,这事还需从长计议。”林微月轻声道,“四皇子的性子虽然好,可他毕竟身在皇家,将来难免会卷入夺嫡之争。我们永宁侯府已经手握兵权,若是再与四皇子联姻,怕是会引起其他皇子的忌惮,到时候反而会给侯府带来麻烦。”
侯夫人愣了一下,随即恍然大悟:“你说得对,是母亲考虑不周了。不过皇后娘娘既然已经开口,我们也不能直接拒绝,只能先拖着,看看情况再说。”
林微月点头:“母亲说得是。”她心里却在琢磨,四皇子赵瑾她倒是见过几次,确实是个温文尔雅的人,只是不知道他对夺嫡之事到底是什么态度。若是他真的无心皇位,那这门婚事倒也无妨;可若是他也有野心,那她可不能轻易答应。
马车很快就回到了侯府,刚进府门,就看见管家急匆匆地跑过来:“夫人,三姑娘,柳侍郎带着柳文轩来了,说是来给老夫人赔罪的。”
侯夫人皱了皱眉:“他们倒是来得快,让他们在客厅等着,我和微月先去给老夫人请安。”
来到老夫人的院子,老夫人正坐在窗边喝茶,见她们回来,连忙问道:“皇后娘娘召你们入宫,是为了什么事?”
侯夫人将皇后娘娘的话一五一十地说了,老夫人听完后,沉默了片刻:“皇后娘娘的心思,我们都明白。只是这门婚事,确实需要好好考虑。微月,你自己的想法呢?”
林微月看着老夫人,认真地回答:“祖母,女儿觉得,婚姻大事不能只看身份地位,更重要的是两个人是否合得来。四皇子虽然很好,可女儿与他并不熟悉,若是贸然答应,将来怕是会后悔。”
老夫人点了点头:“你说得对,婚姻是一辈子的事,不能勉强。这样吧,我们先拖着皇后娘娘,看看四皇子的态度,再做决定。至于柳侍郎和柳文轩,他们今日来赔罪,怕是没那么简单,你们去见他们的时候,可要多加小心。”
侯夫人和林微月应了声,便起身往客厅走去。刚走到客厅门口,就听见柳侍郎的声音:“侯夫人,今日之事,都是小儿不懂事,还望侯夫人海涵。”
侯夫人走进客厅,脸上带着淡淡的笑意:“柳侍郎客气了,孩子们之间的小事,何必这么较真。”她在主位上坐下,林微月则站在她身后。
柳侍郎看了看林微月,眼神里带着几分复杂:“三姑娘今日在宴席上的风采,真是让老夫刮目相看。只是小儿年轻气盛,说话做事难免有不妥之处,还望三姑娘不要放在心上。”
林微月笑了笑:“柳侍郎言重了,柳公子也是一时失言,臣女不会放在心上。”
柳侍郎点了点头,随即从袖中掏出一个锦盒,放在桌上:“这是老夫的一点心意,里面是一支千年人参,就当是给老夫人赔罪了,还望侯夫人不要嫌弃。”
侯夫人看了一眼锦盒,并没有去拿:“柳侍郎的心意,我们心领了,只是这人参太过贵重,我们不能收。今日之事已经过去了,柳侍郎不必放在心上。”
柳侍郎没想到侯夫人会拒绝,愣了一下,随即又道:“侯夫人,老夫知道,今日之事是小儿不对,这人参就算是老夫的一点补偿,还望侯夫人收下。”
就在这时,林微月开口了:“柳侍郎,您若是真心想赔罪,就该好好管教柳公子,让他以后不要再仗势欺人,而不是用这些贵重的东西来收买我们。永宁侯府虽然算不上什么名门望族,却也不至于为了一支人参就不顾礼义廉耻。”
柳文轩坐在一旁,听到这话,脸色瞬间变得难看,刚要开口反驳,就被柳侍郎用眼色制止了。柳侍郎脸上的笑容变得有些僵硬:“三姑娘说得是,老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