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亨利按住通讯键说道:看来无计可施了,先上去准备些装备再来。连他都这么说,可见确实束手无策。大家都很沮丧,历经千辛万苦死里逃生,最终却要空手而归。
张弦却坚持道:你们先上去,我再试试。见他如此执着,我们也不便多言。毕竟他的能力有目共睹。李亨利朝张弦投去一瞥,潜水装备遮住了他的表情,只能看到探照灯的光束。
随着一声的指令,我们开始上浮,唯独张弦留在原地。我连忙打开耳麦提醒他注意气瓶余量,他远远地挥了挥手示意明白,却始终没有回头。上升约十几米时,水底山突然剧烈震动起来。李亨利立即排出二氧化碳下沉查看。
担心张弦安危,我一边下潜一边说:我也去看看。耳麦里传来瘦货的询问:发生什么事了?
身后数道探照灯光相继射下,显然其他人也在下潜。原以为只有自己会这么冲动,没想到大家都跟来了。这一刻,我忽然感受到久违的感动,仿佛回到了年少时那份真挚的情谊。生死与共的交情,最是难得。
距离石门还有七八米时,强光探照灯照出了一个暗红色的庞然大物。它体型膨胀,比先前的幽浮灵更加庞大。
吴敌声音发颤地按下通讯键:是那只幽浮灵,它吞食了鲟钻子。我不禁打了个寒战。
幽浮灵挡在通往石门的路上,我们正打算从侧面绕行,它却突然向石门发起攻击。靠近后发现张弦正伏在石门上,令刀在头盔灯照射下泛着幽暗的寒光。
情急之下我大喊:小心!却忘了按下通讯键。只有紧挨着我的爱妮听见了这声呼喊,她转头看我,头灯扫过通讯键的位置。即便隔着面罩,我也能想象她脸上那熟悉的嫌弃表情。
白色气流化作冲击波,狠狠撞在长满青苔的石门上,搅得湖水一片浑浊。我暗自欣喜,只见他又启动了第二罐氮气推进器,身影如箭般远离那扇古老的石门。
难道他听见了我的心声?正思索间,张弦突然关闭了探照灯,四周顿时陷入黑暗。失去光源的我们,再也看不清远处的动静,无从得知他是否安全脱险。
那只血色幽浮灵宛如网游中的终极魔物,又似狰狞的人面巨鲸,凶猛地扑向浑浊的石门区域。的一声闷响后,紧接着是震耳欲聋的声,湖底突然产生强大吸力,我们就像落叶般被水流裹挟着,朝幽浮灵所在的方向卷去。
浑浊的湖水让能见度骤降,即便开着强光潜水灯,眼前也是一片模糊。我绝望地随波逐流,仿佛正被一张血盆大口吞噬。这种深入骨髓的恐惧前所未有,让人完全丧失求生希望。
在湍急的水流中,我的身体重重撞上岩石,剧痛传遍全身。持续数分钟后,水流终于渐缓,但四周依然浑浊不堪。潜水灯照射下,无数叫不出名字的水生虫子在水中翻滚。若不是这身防护服,根本无法在此等恶劣环境下生存。
万幸的是我还活着。恐惧使我僵在原地不敢妄动,等待了约十分钟,水质才略微好转,能见度勉强达到两米。我试图呼叫同伴,却得不到任何回应——剧烈的碰撞可能损坏了通讯设备。
冷静下来后,我判断自己是被卷入了一座水下神殿。随着沉积物逐渐沉淀,周围环境渐渐清晰。然而环顾四周,只见斑驳的石墙向远处延伸,偌大的神殿中竟只剩我孤身一人。
身旁矗立着石兽雕像,脚下青石地砖间不时冒出气泡。看来是张弦利用幽浮灵撞开了机关失效的石门,导致湖水倒灌形成的漩涡将我们卷入这座沉睡多年的神殿。既然我都难以抵抗这股吸力,其他人想必也难逃此劫。
水质越来越清澈时,我才看清自己身处一个类似前厅的空间。身后是幽深的甬道,面前则分出三条岔路。幽浮灵和其他同伴都不见踪影,仿佛从未出现过。
这反常的情形让我想起西阳地宫的青尸传说。检查通讯设备时,意外发现线路似乎接触不良。经过反复调试,耳机里终于传来张弦断断续续的呼唤声。我急忙应答,同时将通讯线路固定妥当。
张弦指引我从左侧入口进入,与队伍汇合后便结束了通话。我迅速钻入左边通道,一边前行一边询问,很快听到吴敌的回应。对他并无好感的我选择沉默,加快速度向前游动,身后泛起一片被搅动的浑浊水花。
大约前进了4米,来到一个四通八达的房间。除了张弦,其他队员都在此等候。我向他们说明了通讯故障的情况,并询问张弦的去向。他们表示张弦正在前方探路,这让我稍感安心。
李亨利分析道:我已探查过两条路线:向外是死路,中间是致命陷阱,返回则是入口。唯一通往墓室中心的路径就是张弦选择的那条。已经过去近半小时,我们的氧气储备有限,不能继续在此空等。
东海焦急地问:那现在该怎么办?
李亨利果断回答:很简单,既然他找不到我们,我们就主动去找他。必须尽快会合决定下一步行动。
这个提议得到大家认同。在李亨利的带领下,我们继续前进,接连穿过两个房间后,逐渐摸索出快速通过迷宫的技巧。经过一番探索,我们判断这座迷宫采用了回字形与田字形叠加的结构。李亨利采取的策略是优先直行,遇死路则右转,只要不是死胡同,总能找到正确方向。
连续通过三层环形结构后,既未遭遇想象中的危险,也没发现张弦的踪迹。整个迷宫如同被遗弃的空城般寂静无声。
随着逐渐接近中心点,每层范围都在缩小,绕行速度也随之加快。由于每个田字结构仅有一条通路能通往下一环,行进过程仍显繁琐。
即将进入第四环时,李亨利停下脚步:根据直径估算,这应该是最后一环了。若判断无误,前方就是主殿。沿途未见幽浮灵踪迹,意味着我们很可能在主殿与其正面相遇。幽浮灵体型庞大,必定早已抵达主殿,否则水底沉淀物不会如此平静。
它能如此迅速到达主殿,说明对迷宫极为熟悉。张弦现在的处境恐怕不太乐观,大家要做好心理准备。他稍作停顿,补充道:更重要的是做好战斗准备。
众人默默取出武器。眼镜突然问道:幽浮灵到底是什么?某种僵尸化的宠物鱼吗?
李亨利失笑道:怪我先前没解释清楚。知己知彼才能取胜,若将其视为鱼类将非常危险。幽浮灵是守护陵寝的神河守卫,一种特殊的水泡僵尸,兼具章鱼与水母特性。简而言之,它是粽子。
我惊讶道:李老板的意思是...它由人类转化而来?
李亨利点头确认:这是一种特殊巫术仪式的产物。自愿成为水下陵寝守护者的人,需与719名守卫化身的僵尸进行生死搏斗,通过相互吞噬最终诞生出唯一的守护者——这就是幽浮灵的由来。
眼镜正欲追问,整座迷宫突然剧烈震颤起来。还未等我们反应过来,那股熟悉的巨大吸力再次袭来,将我们猛地拽向迷宫 ** 的主殿。
李亨利也未能幸免,整个人被卷入湍急的水流中。我们就像暴风雨中的落叶,完全失去了对身体的控制权,只能听天由命。
浑浊的湖水让能见度骤降至半米以内,深水灯的光线在污水中显得格外微弱。最令我困惑的是,湖水为何会再次倒灌?难道这座神殿还藏着其他排水口?
若真如此,恐怕洞庭湖很快就要见底了。湖底这般翻天覆地的动静,湖面想必已是惊涛骇浪。若遇上恶劣天气,怕是要重现古籍中记载的洞庭风雨了。
但这些念头只在脑海中一闪而过。我的身体正不受控制地滑向漩涡中心,内心充满绝望。
突然的失重感让我仿佛坠入无底深渊。潜水服外传来密集的气泡声,像是千万只蚂蚁在爬行。这种奇特的失重感既像梦境又似太空漫步,但全身的剧痛又将我拉回现实。
当我恢复意识时,发现自己似乎掉进了某个地下空间。通讯设备还能正常使用,耳机里传来同伴们惊慌失措的声音,四周轰鸣的水声令人心烦意乱。
二黑!二黑你在哪?爱妮带着哭腔的声音从耳机里炸响,显然她已经濒临崩溃边缘。
我连忙安抚:我就在附近,别怕。注意避开幽浮灵,尽量别乱动。其实我根本不清楚自己的具 ** 置,这个善意的谎言只为让她冷静。
可惜这份安慰没能持续多久。爱妮突然发出撕心裂肺的尖叫,接着便是一阵嚎啕大哭。我以为是幽浮灵袭击了她,急忙询问情况。她只是反复喊着不是我,随后通讯就中断了。
这时吴敌的声音插了进来:所有人注意腕表指北针!立即向日出方向移动,到墙边集合!
我正要查看指北针,李亨利突然打断:不行!整个洞庭山都是强磁场,指北针完全失灵!所有人原地待命,等水质清澈再说。张弦?张弦能听到吗?
通讯频道里一片寂静。
张弦的失联反而让我松了口气。既然他不在附近,幽浮灵应该也不会在这里,至少爱妮暂时安全——虽然她那凄厉的哭声仍让我心惊肉跳。
经过紧急点名,确认除了张弦外全员都在。正当我稍感安心时,左脚突然被什么东西死死抓住。我惊得脱口而出:谁在那里?
没有回应。我奋力抬脚,只见一只腐烂的手掌正紧抓我的脚踝,惨白的手背上爬满蠕动的寄生虫,暴突的血管清晰可见。
是水尸!我立即按下通话键示警。
同伴听到呼救迅速赶来,强光照射过来,但距离太远帮不上忙。危急关头,我拔出**猛刺水尸手腕,同时拼命向上游,避免被它咬中。这里是洞庭湖底神殿二层,深度近百米,一旦潜水服破损,冰冷的湖水灌入,即使不被寄生虫和水压 ** ,也会因低温丧命。
幸好这只水尸**严重,最终被我斩断手腕脱险。我不敢停留,迅速向边缘游去。随着杂质沉淀,水中视线逐渐清晰,已经能看见眼镜的身影。
爱妮正和一只水尸“手拉手”,直到我的灯光照过去,她才惊觉不对,尖叫着甩开水尸,一刀刺中它的头部,水尸随即瘫软下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