粮仓的事暂告一段落,衙役押着俘虏离去时,天边已泛起鱼肚白。林墨和苏轻烟站在粮仓门口,看着雨后初晴的天空,空气里混杂着泥土与谷物的气息,却压不住心底的沉重。
“东海小岛……海蛇帮……”苏轻烟低声重复着,眉头紧锁,“影阁这是想卷土重来?”
林墨擦拭着归雁剑上的血痕,剑身映出他凝重的神色:“恐怕不止。勾结海盗,囤积粮食,这分明是在为叛乱做准备。”他想起刀疤脸提到的“三日后动手”,若不是碰巧撞破,后果不堪设想。
“得把这事告诉镇南王。”苏轻烟抬手按了按受伤的手臂,伤口在刚才的打斗中又裂开了,渗出血迹,“朝廷早该清剿海蛇帮了,只是一直找不到他们的老巢。”
林墨点头,目光扫过街角——那里有个熟悉的身影一闪而过,是白泽。他昨晚收到消息就赶来了,却一直没露面,想来是怕打扰他们行动。此刻见事了,便悄悄退了回去。
“先回去处理伤口吧。”林墨收起剑,自然地扶过苏轻烟的手臂,“你的伤不能再拖了。”
苏轻烟脸颊微红,没挣脱,任由他扶着往回走。晨光洒在两人身上,将影子拉得很长,倒像是寻常人家的晨起散步,暂时冲淡了刚才的紧张。
回到住处,林墨找来金疮药,小心翼翼地给苏轻烟包扎。她的手臂纤细,伤口却深可见骨,显然昨晚为了拦住黑衣人,用了十足的力气。
“下次别这么拼。”林墨的声音低沉,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心疼,“我能应付。”
苏轻烟笑了笑:“我们不是说好要一起的吗?总不能让你一个人冒险。”她低头看着他专注的侧脸,睫毛很长,晨光落在上面,泛着浅金色的光晕,心跳不由得快了半拍。
包扎好伤口,林墨立刻提笔给镇南王写了封信,将影阁与海蛇帮勾结的事一一说明,又附上了刀疤脸供出的小岛方位,让信鸽送去京城。
“希望王爷能尽快派兵。”苏轻烟端来刚沏好的茶,“海蛇帮在海上横行多年,不好对付。”
林墨接过茶,指尖碰到她的手,两人都顿了一下,随即若无其事地移开。“放心,镇南王治军严明,定会妥善处理。”他喝了口茶,目光落在窗外——巷口的老槐树下,有个卖花姑娘正在整理花篮,篮中的栀子花白得耀眼。
“说起来,再过几日就是端午了。”苏轻烟忽然道,“往年江南都会赛龙舟,今年不知道还能不能办。”
林墨想起去年的端午,他刚到江南,独自一人在河边看龙舟,那时还不认识苏轻烟,也不知道影阁的阴谋。不过一年,却像过了半生。
“若能平了海蛇帮,说不定还能赶上。”他笑道,“到时候,我们去看龙舟。”
苏轻烟眼中亮起光,用力点头:“好啊。”
然而,平静的日子并未持续多久。
傍晚时分,去码头打探消息的伙计匆匆赶回,脸色苍白:“楼主,林公子,出事了!海蛇帮的船在码头劫了三艘粮船,还杀了不少船夫!”
林墨和苏轻烟心中一沉,快步赶往码头。
码头上一片狼藉,几艘被劫的粮船歪歪斜斜地停在岸边,甲板上血迹斑斑,散落着断裂的船桨。幸存的船夫惊魂未定地坐在地上,浑身发抖。
“他们……他们突然就冲出来了,拿着刀,见人就砍……”一个船夫哽咽着说,“粮食被抢了大半,还放话说,三日内若不交出影阁的人,就烧了整个码头!”
林墨看向海面,远处的海平面上,几艘挂着黑旗的快船正渐渐远去,那是海蛇帮的标志。
“他们知道我们抓了影阁的人。”苏轻烟的声音冰冷,“这是在逼我们放人。”
林墨握紧了归雁剑,眼中闪过一丝厉色:“放了人,只会让他们更加肆无忌惮。”他看向身边的衙役,“通知知府,加强码头戒备,再派快船去追!”
“追不上的。”一个老船夫摇头,“海蛇帮的船快得很,而且熟悉海路,咱们的船根本追不上。”
林墨沉默了。他知道老船夫说的是实话,海蛇帮常年在海上活动,对洋流和暗礁了如指掌,硬追确实不明智。
“他们想要影阁的人……”苏轻烟忽然开口,“或许,我们可以利用这一点。”
林墨看向她,眼中闪过一丝了然:“你是说……引他们出来?”
苏轻烟点头:“把刀疤脸当诱饵,设个陷阱。”
这是个冒险的主意,一旦被识破,后果不堪设想。但眼下,似乎也没有更好的办法。
“好。”林墨下定决心,“就这么办。”
他转身对衙役道:“去告诉刀疤脸,就说我们愿意放他走,让他联系海蛇帮,明日午时,在城东的废弃船厂交接。”
衙役领命而去。林墨望着远去的海蛇帮快船,握紧了手中的剑。
夜色渐浓,海风带着咸腥味吹过码头,仿佛夹杂着海盗的狞笑。林墨知道,明日的废弃船厂,必然又是一场恶战。
但他别无选择。为了江南的安宁,为了不让更多人丧命,这一战,必须赢。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