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后,陈娇在离开之前,找了些易燃的东西,点了一把大火。熊熊烈火很快就吞噬了整个山寨,将这个充满罪恶的地方烧得一干二净。
下了山寨,陈娇直接闪身回了自己的空间。她浑身一软,倒在沙发上就沉沉睡了过去,连动一根手指头的力气都没有了。
等到她再次醒来,睁开眼睛的那一刻,昨晚那些血腥的画面就像潮水一样涌进了脑海。
陈娇猛地从沙发上弹起来,跌跌撞撞地冲进卫生间,抱着马桶就开始大吐特吐,胃里翻江倒海,整个人都控制不住地不停颤抖着,眼泪也跟着不争气地流了下来。
韩泽刚结束手头的任务,踏踏实实歇了一整晚。第二天一早就去领了任务奖励,又约上几个相熟的朋友聚了聚,热热闹闹地吃了顿中饭。
等他慢悠悠晃回自己住处,刚把外套往沙发上一扔,脑海里的交易通讯就“滴滴”响了起来,是陈娇发来的连接请求。
他随手划开屏幕,陈娇的虚拟形象立刻弹了出来。往常陈娇总爱用的那个御姐精英的形象——一身利落的黑色西装,头发利落地挽在脑后,眼神里带着股精明干练的劲儿。可今天,明明还是那套装扮,韩泽却一眼就看出了不对劲。
还没等他开口,对方先说话了,那声音听得韩泽心猛地一揪——带着浓浓的哭腔,抖得像秋风里的落叶,尾音还透着股被砂纸磨过似的沙哑。“韩泽……”
“陈娇?”韩泽连忙坐直了身子,眉头瞬间拧成个疙瘩,“出什么事了?你这是怎么了?”
交易系统那头的抽噎声更重了,断断续续传来一句让韩泽头皮发麻的话:“我杀人了……韩泽,我杀了好多人……几十个……不对,是几百个……全都是我杀的……”
韩泽的眉头皱得更紧了。这段时间跟陈娇打交道,光是看她费尽心思要水塔去接济那些流民,就知道这姑娘心善得很。
他放柔了语气,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安稳:“是不是那些人本就不是好人?你慢慢说,到底怎么了?”
在韩泽耐心的引导下,陈娇终于抽抽搭搭地讲起了经过。说到在山洞里看到那些被囚禁的女子时,她的声音里带着咬牙切齿的恨,韩泽仿佛能听到她牙关咬得“咯咯”作响的声音;可说到自己亲手把那些匪徒砸得稀烂时,她的声音又抖得像筛糠,带着止不住的恐惧。
韩泽太懂这种感觉了。队里的新兵第一次出任务、第一次动手杀人时,哪个不是这样?有的整夜整夜睡不着,有的对着饭菜吐得昏天暗地。
他顺着陈娇的话,一点点开解她:“你做得对,那些女子死得那么惨,你是在替她们报仇啊。那个肮脏的地方,一把火烧干净了,才算是让她们走得安心,去个干净地方轮回。”
他就这么陪着陈娇聊了好久,听她哭,听她断断续续地说,直到通讯器那头的抽泣声渐渐停了,陈娇才低声说自己肚子饿了。只是韩泽猜,经此一事,她怕是又有好长一段日子吃不下荤腥了。
挂了交易联络,陈娇确实找了点吃的——几片干硬的菜叶子,配着清水煮的萝卜块,稀稀拉拉喝了小半碗。
之后她放了一缸热水,痛痛快快泡了个澡,把自己裹进被子里,一睡就睡了个天昏地暗,连梦里都是火光和哭喊。
再说另一边的营地。陈娇去探查山匪的事,让营地里的人个个提心吊胆,一整夜没几个人真正睡着。
天快亮的时候,忽然有人指着远处的山头惊叫起来:“快看!那边着火了!”
众人纷纷抬头望去,只见远处的山头冒起滚滚浓烟,橘红色的火光把半边天都染成了通红,连清晨的薄雾都被照得透亮。大家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谁也说不清到底发生了什么。
陈管事搓了搓手,跟身边几个镖师低声合计了几句,当即拍板:“派两个人悄悄过去看看情况。”
没过半个时辰,去探查的镖师就跑了回来,气喘吁吁地禀报:“管事,前面路上没见着半个匪徒!那山匪窝子……烧起来了!火大得很,整个山寨都在烧!”
陈管事一听,脸上顿时露出喜色。管他山匪是怎么被烧的,眼下正是过饿狼谷的好机会!
他立刻招呼手下:“快!把货物都清点好,咱们这就动身,趁这功夫赶紧过谷!”
收拾东西的空档,陈管事又去劝那些流民:“你们也赶紧跟上吧,这时候过谷最安全。”
可秦浩川把头摇得像拨浪鼓:“道长还没回来,我们不走。”庄毅站在一旁,也重重地点了点头,显然是跟秦浩川一个心思。
其他流民也纷纷附和:“对,我们等道长!”“那火指定是道长放的,说不定就是她端了山匪窝!”“道长没回来,咱们哪能先走?”
陈管事见劝不动,也不再多费口舌,带着商队的人赶着马车,匆匆忙忙往饿狼谷的方向去了。
剩下的流民就在原地守着,又等了一天一夜,直到第二天大清早,才见陈娇的身影慢悠悠地从远处走了回来。
陈娇一露面,营地里顿时热闹起来。大家见她平安回来,都围了上来,七嘴八舌地问着:“道长,你没事吧?”“昨天那火是不是你放的?”“那些山匪都解决了?”
看着一张张关切的脸,陈娇心里忽然暖烘烘的。她想起从山匪窝里搜出来的粮仓——里面堆着不少糙米、粗粮,还有些熏好的野猪肉、鹿肉干,都是山匪储存下来的东西。
她干脆一挥手,把那些东西一股脑儿都从空间里取了出来:“这些是从山匪那缴来的,让队里的老人们分一分,大家都拿点。”
转眼间,地上就堆起了小山似的粮食和干货。陈娇交代了一句“分完就赶路”,便转身钻进了自己的车厢,拉上了帘子。她现在只想安安静静待一会儿,脑子里乱得像一团麻。
秦浩川看着紧闭的车厢门,总觉得道长今天有点不对劲,可又不好上前去敲车门。等到大家把东西分匀了,看看日头已经到了晌午,便索性架起锅灶,打算做了中饭再启程。
就在秦浩川准备切肉的时候,车厢门“吱呀”一声开了道缝,他们惯用桌椅被放了出来,跟着还有几碟用打包盒装着的熟食——是陈娇之前存下的。
吃饭的时候,秦浩川终于发现哪里不对劲了。他和庄毅面前的碗里有肉有菜,可陈娇面前就只有一碗白粥,旁边摆着两碟绿油油的青菜,连点油星子都少见。
她小口小口地喝着粥,夹菜也只夹那些青菜叶子,眼神有些发飘,胃口显然不太好。
秦浩川心里“咯噔”一下,忽然就想明白了。当初他和道长撞见那些恶徒吃人肉的场景后,他自己不也连着好多日闻不得肉味吗?一看到荤腥就胃里翻江倒海。
再想到昨天那火光冲天的山头,秦浩川心里大概有了数。看来道长这次是真动了手,怕是得吃好长一段时间的素了。
这种事旁人劝也没用,只能等她自己慢慢缓过来。他悄悄碰了碰庄毅的胳膊,朝陈娇那边努了努嘴,示意他别在饭桌上提肉的事。
庄毅愣了一下,很快反应过来,默默扒拉着碗里的饭,没再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