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茹面色微微一滞，忍不住在心里苦笑了一下。
哎呦！
我的姜大小姐！
杨茹眼角抽了抽。
明明不管是她父亲姜董事长，还是cEo姜总，都千叮咛万嘱咐，不准泄露自己在胜天金融工作的消息，要好好接受她三哥姜司宴的锻炼。
老老实实当研究员，写研报！
没想到，这大小姐还是忍不住跟同学吹嘘自己……
杨茹清丽的脸上露出一个无奈的笑容，看向眼神极为真诚的赵凌：“赵总，是这样……”
她笑笑道：“姜司雪同事，她不是客户经理，也不是基金经理，可能不擅长跟你讲解……”
在你们公司就好……赵凌点点头，不在意地笑道：
“没事，你叫她过来吧，我也是想做个人情，给这位姜同学充充业绩，我国外的那个朋友挺看重他这个同学的……”
嗯，我的目标是我国外的朋友，不是你们的姜大小姐。你可以放心。
“好。”杨茹眼睛微微一亮，拿出手机，哒哒哒发了信息后，她温和笑道，“您稍等，她马上就过来了。”
不管怎么样，大小姐用自己的人脉在公司开了单，给公司拉了投资。
怎么着……都算一件好事吧？
她瞪着闪闪的大眼睛想到。
“不着急。”赵凌安静的喝了一口咖啡。
会议室气氛沉了下来。
还没超过三秒，气氛就开始有些尬。
杨秘书应该累了……赵凌瞥了一眼故作轻松的杨茹，见对方眼神里露出疲惫，嘴角又还在抽动。
应该是不敢冷场，在想话题。
也不容易……赵凌轻轻瞟了一眼前面一百寸大屏幕上，放着的那页ppt。
上面展示着近几年胜天金融最大的一笔胜仗，投资乐风科技公司，盈利十倍，盆满钵满，而且，他们公司还在一直持续投资，现在收购了近30%股权。已经成了海城的经典投资案例。
赵凌揉了下眼睛，笑了笑，打破沉默，替对方找话题道：“你们已经开始从乐风撤资了吧？”
语气轻飘飘的，极其随意。
见对方主动说话，杨茹松了口气，但下一刻，秀眉立刻一蹙：“撤资？为什么撤资？”
乐风可是他们公司近些年最大的项目，撤资……他们公司旗下可还有几只基金还在增资呢！
“还没撤吗？”
赵凌有些吃惊。
虽然乐风确实要下个月才暴雷，被证明科技进度是假的，财务也有大问题……
但……
三个月前，他大学还没毕业的时候，老杨就拿了一摞资料和数据给他，要他分析一下乐风的状况。
一周后。
他给出答案：财务数据做得很漂亮、很巧妙，问题确实很隐蔽，藏得很深，但……假的，全是假的，假的就是假的，花了整整一周时间，他揪出他们的尾巴了。
老杨当时抽了口雪茄，肯定道：“不错……”
缓了缓，他脸上露出一股莫名的笑意：
“我已经做空了。”
……
会议室温度低了几分。
赵凌愣愣地看着杨茹。
上辈子，他忙着创业，没关注这样的小事，也不知道乐风的几个投资方具体怎么样了，只知道他们很惨。
当时，赵凌为了避免老杨瞎想，以为他这个养子学金融是为了谋夺他的家产，他特意在创业的时候，避开了金融行业。
赵凌悄悄吸了口气，看着面色疑惑，不似作伪的杨茹，心虚地抿了口咖啡。
三个月了……你们竟然真的还没发现？
真在等它下个月暴雷？
赵凌忍不住咬了咬牙，在心里给了自己一个嘴巴。
擦！
嘴痒啊你！
赵凌眼神发虚。
上辈子，靠着乐风的这一波暴雷，提前做空的老杨挣了一大笔，在海城财富榜的排名，又往前提了一位。
赵凌看着没反应过来，正要发问的杨茹，赶紧哈哈一笑打断对方，立刻找补道：“没事……我脑子糊涂了……开个玩笑……”
不用撤资，你们绝对不用撤资。
杨茹眼神呆了一下，心里隐隐有一个不好的想法浮现了出来。
但转瞬一笑。觉得自己太敏感了，对方虽然很懂金融，但对乐风的投资，是公司数十基金经理做出的决策，早就完成一轮又一轮的尽职调查了，不会有错。
她身体后倾了一下，笑笑道：“哈，赵总，乐风是现在市场里为数不多的好公司，技术前景、市场前景、团队……”
赵凌安静地听着，不住的点头。
“撤资？为什么要撤资？”
同样的问题再次在会议室响起，但声音源头是一个低沉的男中音。
赵凌回头看去。
两男一女。
说话的男的一脸严肃，明明面容年轻，但说话和气质，都显着一股老派。
女的年轻漂亮，一头散发披在肩上，穿着亚麻衬衫，眼神灵动，极具活力。
赵凌轻轻眯起，他不知道是不是错觉，他感觉这个女生……眼睛正亮晶晶地看着自己，眼神里，有惊愕，有惊喜，好像看到了一个不应该出现在这里，但又偏偏出现在这里的人一样。
我们认识？
赵凌心里摇了摇头，否定掉这个可能性，他可以肯定，他绝没有见过对方。
赵凌眼睛瞟了一下。
最后这个男生穿着一身名牌，黑色烫金短袖，长得不错，剑眉星目，就是眉宇间有股挥之不去的傲气，赵凌有点不喜欢。
空气微微一滞。
——刺啦！
椅子后退的声音响起，杨茹站起身，笑容温和，礼貌地打招呼道：
“姜经理！”“司雪！”“小曹总！”
姜司宴点了一下头，目光疑惑地看着赵凌，他踱着步，慢慢坐到赵凌对面，眼神冷峻。
对于他这么一个中层总监来说，这样的态度很不专业，这样的目光也很不礼貌。
但姜司宴还是这么做了。
杨茹是给他发的消息，来的路上，他和姜司雪确认过：姜司雪从来没有跟任何一个同学透露过自己的工作。
姜司宴觉得面对着一个莫名其妙出现来找他妹妹的年轻男人，他的目光应该更不礼貌一点才对。
不管他多有钱。
“这位朋友，”姜司宴声音平静，“你刚刚为什么问我们有没有从乐风撤资？”
悄咪咪和杨茹打了个招呼，姜司雪小跑着坐到三哥旁边，小脸鼓起，一本正经地盯着对面的赵凌。
后面的黑色烫金男小曹总，目光游离地看了看姜司雪，也跟着一起坐到了赵凌对面。
姜司雪……
赵凌瞟了一眼对面，小脸微抬的漂亮女生，心里悄然松了一口气：
总算没有白来……见到正主了！
“姜经理不用紧张，”
嗒，赵凌将双手搁在桌子上，笑呵呵注视着对面的姜经理道：
“我随口说说的。”
听着这明显敷衍的回答，姜司宴没有生气。
随口说说……他不相信这种话，就像不相信乐风董事会里的那一一张嘴。
公司内部很多人都说乐风没有问题，还说如果都像他姜司宴这么保守，那公司就会生生错过一个百倍级别的大项目！不如倒闭算了！
姜司宴挣扎了几个月，还是觉得这其中一定有大问题，只是自己缺少了一些关键数据，证据链凑不出来。
他吸了口气，见对方根本不打算在这个问题上深入聊聊，只能先放弃。
他诚恳地盯着对方道：
“赵总，”他指了指旁边的妹妹，开门见山道，“请问您找我妹妹有什么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