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清晨,一缕阳光穿透云层,洒在紫禁城金色的琉璃瓦上。
朱瞻基站在御书房外,整了整朝服衣襟,神色沉稳。
一名太监躬身提醒道:“太孙殿下,皇上已在里面等候多时了。”
朱瞻基微微颔首,迈步踏入御书房。
室内檀香缭绕,朱棣端坐在龙案后,身着明黄色龙袍,不怒自威。
朱高炽坐在下首,面色沉静。杨士奇、杨荣、杨溥等内阁大臣分列两侧,见朱瞻基进来,纷纷行礼。
朱瞻基恭敬拱手:“孙儿见过爷爷。”
朱棣轻点点头,目光扫过众人,沉声道。
“今日召集诸位,是为商议来年征讨阿鲁台之事。自去年他诈降逃脱,朕便知此人狼子野心,不可不除。”
杨士奇上前一步,老气横秋的拱手道。
“皇上明鉴。阿鲁台部盘踞漠北,屡次犯边,确为我大明心腹之患。臣以为,此次出征当以雷霆之势,一举荡平。”
朱棣目光炯炯的点头说道。
“杨士奇所言不错,然漠北广袤,阿鲁台又狡猾如狐,诸位可有良策?”
杨荣拿着一根木棍,指着前面沙盘中标注的地形道。
“皇上请看,阿鲁台部主力现驻牧于胪朐河一带。臣建议兵分三路,中军由陛下亲率,出居庸关直捣黄龙。左路由成国公朱勇统领,自大同出塞。右路由武安侯郑亨率领,从宣府进军。三路大军呈钳形之势,必能合围敌酋。”
这时,朱高炽轻咳一声,缓缓道。
“杨阁老此计甚妙,然有一虑不得不三思。三路大军齐出,粮草转运如何保障?去岁河南大旱,山东又有蝗灾,国库虽充盈,但长途运粮损耗巨大。”
朱瞻基暗自点头,父亲果然深谋远虑,一眼看穿后勤这个关键问题。
杨溥上前补充。
“太子殿下所虑极是。臣计算过,若按三十万大军出征,每日需粮草约六千石。从京师运至漠北,民夫消耗更倍之。臣建议在宣府、大同预先囤积粮草,并征调山西、北直隶民夫轮番转运,可减轻百姓负担。”
朱棣捋须沉吟:“杨溥此法可行。还有一事,漠北冬季苦寒,将士们如何御寒?”
一直沉默的夏原吉此时开口。
“回陛下,臣已命工部赶制十万件棉甲,内衬羊毛,可御严寒。另从江南调集生姜、酒水等物,可助将士驱寒。“
朱瞻基听着众臣献策,心中暗自比较古今军事后勤的差异。忽然,他注意到朱棣投来的目光,那眼神似乎在期待他说些什么。
朱瞻基上前一步。
“爷爷,孙儿有一想法,可省诸多钱粮,不知当讲不当讲。”
朱棣眼中精光一闪:“但说无妨。”
朱瞻基谨慎地说道。
“孙儿近日研读兵书,发现火器在战场上作用巨大。我大明神机营虽强,但火铳射程有限,装填缓慢。若能改良火器,使其射程更远,威力更大,必能如虎添翼。”
杨士奇眉头微皱:“太孙殿下,火器改良非一日之功。且军中火器工匠技艺传承已久,恐难有突破。”
朱棣却来了兴趣:“瞻基,你继续说。”
朱瞻基从袖中取出一卷图纸,恭敬呈上:“孙儿偶有所得,绘制了此物,名为燧发枪。不需火绳,以燧石击发,风雨无阻。另有佛朗机炮改良之法,射程可达三里之遥。”
其实这也是他以前刷蚪音看到过的讲解,步骤过程其实并不麻烦,缺的只是心灵手巧的双手。
御书房内顿时一片寂静。
朱棣接过图纸,仔细端详,眼中光芒越来越盛。朱高炽也凑近观看,脸上露出惊讶之色。
朱棣声音略显激动。
“此物…当真可行?”
朱瞻基自信地点头:“孙儿已在听风卫秘密试制样品,不日便可呈献爷爷检阅。”
朱棣拍案而起:“好!若此物真如你所言,朕必重赏!杨爱卿,传旨工部,抽调精干工匠,全力配合太孙研制新式火器!”
杨士奇等人面面相觑,但还是躬身领命:“臣遵旨。”
议事持续到午时,各项部署渐趋完善。
朱棣满意地环视众人:“诸位爱卿今日所献良策,朕心甚慰,稍后皆有赏赐。太孙留下,其余人先退下吧。”
众人告退后,御书房内顿时安静下来。
朱棣背着手缓步走到窗前,阳光将他的身影拉得修长,那宽阔的肩膀仿佛能扛起整个大明的江山。
朱棣望着窗外的宫墙,声音低沉而有力:“瞻基。”
朱瞻基心头一紧,上前半步:“孙儿在。”
“你可知我为何单独留你?”
朱棣依旧没有转身,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窗棂上的雕花。
朱瞻基心中有些猜测,但也说不准。
他垂下眼帘,恭敬说道:“孙儿愚钝,请爷爷明示。”
这时,朱棣终于转过身来。
他那双眼睛炯炯有神,闪烁着锐利的光芒,直直地盯着朱瞻基的眼睛问道。
“我就想问问你,那改良火器一事是不是真的?”
大明朝对火器的运用,在当今世界上可以说是世界第一的水准。因此朱棣非常清楚这燧发枪的作用与影响,所以才会这么在意。
“当然是真的。”
朱瞻基毫不犹豫地回答,声音里透着坚定。
朱棣闻言,眼中闪过一丝欣慰。他踱步到案几旁,手指轻轻敲打着桌面。
“这火器若真能成,草原上的那些部落以后就真不用再担心了。”
说着,他的目光变得深远,仿佛已经看到了大明铁骑横扫漠北的景象。
突然,朱棣话锋一转,语气变得严肃。
“不过要是我和你都出征,留你爹、二叔、三叔在应天...”
他顿了顿,目光如炬。
“如果期间朝中有变,你当如何?”
朱瞻基心头一震,没想到这个时候,老爷子还在试探他!
他毫不犹豫地跪下,膝盖重重地磕在金砖地面上,发出沉闷的声响。
他抬起头,目光坚定的说道:“爷爷,若二叔、三叔当真做出什么大逆不道的事情来,孙儿...”
他咬了咬牙,“会尽力保全他们的性命。”
说到这里,朱瞻基的眼神突然变得凌厉。
“但如果他们做了什么事,让我爹出现了闪失,”
说到这里,他的声音不自觉地提高了几分。
“那我就不能保证我会做出什么事来。”
朱瞻基直视着朱棣的眼睛,一字一顿道。
“毕竟我也不是什么大圣人,爷爷你应该能理解孙儿吧。”
御书房内一时寂静无声,只有铜壶滴漏的水声滴滴答答地响着。
朱棣盯着朱瞻基看了良久,那双阅尽世事的眼睛里闪过一丝复杂的情绪。最终,他轻叹一口气,紧绷的肩膀似乎也放松了些许。
“好!”
朱棣的声音突然变得轻快起来。
“起来吧。”
他伸手虚扶了一下。
“爷爷也只是随口一问,你不要太在意。”
朱瞻基这才起身,发现自己的手心已经汗湿了。
虽然以他的实力可以爆杀朱棣千百次,但这可能就是属于血脉伦理纲常的天然压制,哪怕他实力强如绝世高手,但在朱棣面前却也提不起杀心。
朱棣走到朱瞻基身边,突然换了个话题:“对了,那燧发枪样品何时能好?”
“回爷爷,约需十日。”
朱瞻基连忙回答,声音已经恢复了平静。
朱棣满意地点点头,伸手拍了拍孙子的肩膀。那双常年握剑的手掌厚重有力,拍在肩上的分量让朱瞻基不自觉地挺直了腰板。
“嗯,那我等着看你的成果。”
朱棣的眼中满是期待,嘴角微微上扬。
“去吧。”
朱瞻基恭敬地行了一礼,转身退出御书房。
当他轻轻带上房门时,余光瞥见朱棣已经重新站在了窗前,那挺拔的背影在阳光下显得格外高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