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总，不行！”
“三思啊墨总！”
秦昊和傅青辰几乎是同时吼出声，两个人脸色都变了。
“温朗敢把位置露出来，摆明了就是个陷阱！”傅青辰急得往前一步，“他现在就是个亡命徒，什么疯事都干得出来！你一个人过去太危险了！”
“是啊墨总！”秦昊急得满头大汗，“我们都拿到他的计划了，直接报警！让警察去处理！您犯不着自己去冒险！”
“报警？”
墨予白忽然笑了，那笑声很轻，却让整个客厅的温度都降了下去。
“警察能做什么？抓了他，关他一辈子？”他慢条斯理地掸了掸衣袖上不存在的灰，“我弟弟阳光那条命，楚灵这二十多年吃的苦，我妈马上要受的刺激……他一条命，还得在牢里舒舒服服过下半辈子，凭什么？”
他站起身，那股子熟悉的、让人头皮发麻的疯狂劲儿又回来了。
“我不要他坐牢。”
“我要他，活着比死了还难受。”
他侧过头，看着身旁的楚灵，眼里的疯狂瞬间化成了水。他抬起那只被铐在一起的手，送到唇边，隔着冰冷的金属，轻轻吻了一下楚灵的手背。
“别怕。”他的声音又低又柔，是只给楚灵一个人的调调，“我说过，帮你把所有事都平了。”
“等我回来。”
话音刚落，他忽然从口袋里摸出一把小巧的银色钥匙。
楚灵的呼吸停了。
他眼睁睁地看着墨予白将钥匙插进锁孔，轻轻一拧。
“咔哒。”
一声微弱的脆响，却像炸雷一样在楚灵耳边响起。
铐了他们半个多月的金属环，开了。
手腕上那份熟悉的重量和冰冷骤然消失，一股巨大的、无措的恐慌瞬间攥住了楚灵的心。他几乎是条件反射地，一把反手死死抓住了墨予白刚获得自由的手。
“我跟你一起去。”他的声音发紧。
“不行。”墨予白想都没想就拒绝。
“那地方不是你该去的。”
“那你也不能去！”楚灵的犟劲也上来了，他两只手都用上，死死地攥着墨予白的手腕，指尖都在发白，“傅青辰说得对，那就是个陷阱！你万一……万一又出事了怎么办！”
他不敢想。
那种眼睁睁看着他倒在自己面前的恐惧，他这辈子都不想再来第二次。
“楚灵，听话。”墨予白难得耐着性子哄他，“我跟你保证，一根头发都不会少地回来。”
“我不信！”楚灵眼眶都红了，“除非你带我一起！我会破解电脑，我也会用枪，我保证不拖你后腿！”
“这不是拖后腿的事！”墨予白的声音也沉了下去，“温朗的目标是我，是我妈！你去了，只会让他手上多一个能拿捏我的东西！”
他盯着楚灵的眼睛，一字一顿。
“你是我的软肋，懂吗？”
软肋。
这两个字，像一颗滚烫的子弹，毫无防备地射进了楚灵的心脏。
他怔住了，傻傻地看着墨予白。看着他眼睛里那份不加掩饰的焦急和后怕，所有的坚持和胡搅蛮缠，在这一刻，都碎得一干二净。
原来，在这个天不怕地不怕的疯子心里，自己是……他唯一会怕的东西。
“那……那你答应我。”楚灵的声音软了下来，带着他自己都没察觉到的哭腔，“你必须，必须平安回来。”
“我答应你。”
墨予白低头，在他额头上重重地亲了一下。
然后，他再没看楚灵一眼，松开手，转头就往外走。
“傅青辰，你留下，看好他。”
“秦昊，跟我走。”
门“砰”的一声关上，把两个世界彻底隔开。
楚灵冲到m门口，看着楼下电梯门缓缓关上。心像是被人硬生生剜掉了一块，空得发疼。
等待，每一秒都是凌迟。
“别太担心。”傅青辰走过来，把自己的笔记本电脑递给他，“他不是傻子，既然敢去，就有后手。黑豹那帮人，不是吃素的。”
楚灵接过电脑，没说话。
他知道傅青辰在安慰他。
可对手是温朗那种蛰伏了二十多年的变态，谁敢说有万全的把握？
他坐到沙发上，把电脑放在腿上，打开。
手指落在键盘上的瞬间，那个脆弱无助的楚灵消失了。
屏幕上，绿色的字符流像瀑布一样飞速滚动。
他去不了现场，但他可以做墨予白在暗处的眼睛，为他扫清所有看不见的威胁。
……
与此同时，京市南郊，废弃化工厂。
空气里全是铁锈和化学药品的怪味，呛得人嗓子疼。
几十辆黑色越野车像幽灵一样，无声无息地包围了整个厂区。上百个手持武器、一身黑衣的男人在头领黑豹的指挥下，迅速占领了所有制高点。
墨予白下了车，只带了秦昊一个人。
他看都没看周围，径直走向那间唯一亮着灯的主厂房。
“墨总，里面什么情况都不知道，让兄弟们先进去探探路？”秦昊跟在后面，手里的枪握得死紧。
“不用。”墨予白的声音冷得像冰，“他等的人是我。”
他抬脚，狠狠踹在锈穿了的铁门上。
“哐当——！”
厂房正中央，摆着一张桌子，两把椅子。
一个穿着白色研究服，戴着金丝眼镜的中年男人，正坐在椅子上，悠闲地晃着手里的红酒杯。
他看到墨予白，一点不意外，甚至还笑了笑，抬手示意。
“来了，予白。”
那声音，温和得像个寻常长辈。
“坐。”
墨予白扫了一眼这个和母亲温晴有七分像的男人，径直在他对面坐下。
“温朗。”
“二十多年没见，你比我想象的还要出色。”温朗抿了口酒，饶有兴致地打量着他，“不愧是墨文旭和我妹妹的儿子。说实话，有那么一瞬间，我真有点舍不得毁掉你。”
“可惜，”墨予白身体向后靠在椅背上，姿态放松得像在自己办公室，“你还是动手了。”
“没办法。”温朗摊了摊手，一脸的假惺惺，“谁让墨文旭当年背后捅刀，联合季同吞了我的一切，还想让我从这个世界上消失呢？这笔账，我记了二十四年，总得算算清楚。”
“所以，你就抱走我和季晨？”墨予白问。
“那只是个开始。”温朗脸上浮现出一种病态的狂热，“我要让墨文旭和季同，身败名裂，一无所有！我要拿回属于我的一切，建立一个只属于我温朗的商业帝国！”
他张开双臂，像在拥抱自己的王国。
“而你，我亲爱的外甥，”他怜悯地看着墨予白，“你和你那个愚蠢的父亲，会是我新帝国脚下，最漂亮的一块垫脚石。”
话音刚落，厂房四周，“啪”地一下，亮起了无数刺眼的探照灯。
上百个黑洞洞的枪口从暗处伸出，对准了厂房中央的两人。
同时，头顶悬挂的几个巨大屏幕也闪烁着亮起。
屏幕上，正是“天阙”公寓客厅的实时监控。
楚灵正坐在沙发上，全神贯注地敲着电脑。
温朗得意地笑了起来，从口袋里掏出一个红色的遥控器，在桌上敲了敲。
“看到了吗？你的小宝贝，还有你那个好朋友，都在我眼皮子底下。”
“这厂房里，我埋了足够把这夷为平地的炸药。只要我手一按，”他做了个爆炸的手势，“砰！大家一起上天。”
“当然，你也可以让你外面的人冲进来。不过我保证，他们前脚踏进大门，你那小宝贝的脖子上，后脚就会多一把刀。”
他指了指屏幕上，一个不知何时已经潜到楚灵身后沙发靠背处的，模糊的黑影。
“墨予白，现在，轮到你选了。”
温朗重新坐下，像猫抓老鼠一样欣赏着墨予白的表情。
“是大家一起玩玩，还是……乖乖签了这份股权转让协议？”
他顿了顿，嘴角的笑意变得下流又恶毒。
“然后，把你那个小情人，亲手洗干净了，送到我面前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