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上门的瞬间，V才像是卸下了全身的重担，疲惫地靠在了门上。
林恩把手提箱放进了武器室，先去冲了个澡，洗去了一身的血腥味。等他出来时，V也简单收拾了一下，换上了睡衣，先一步钻进了被窝。
林恩擦干头发，也在另一侧躺下。
房间里没有开灯，只有窗外巨大的全息广告牌投射进来的光芒，在天花板上变幻着光影。
两人并排躺着，思绪万千，都毫无睡意。
“德肖恩的事……”V率先打破了沉默。
“他想杀了我们灭口。”林恩的声音在黑暗中响起，“他喊我们过去，就是一个陷阱。在我们去见他的同时，他也派了人手，准备去你说的那个‘圣多明哥的诊所’，把杰克也处理掉。”
V的身体微微一僵。
“所以……”
“我把他处理掉了，连同他的三个保镖。手提箱里是十一万欧元现金，算是他最后的‘遗产’。”
“现在，我们该怎么办？”V的声音里带着一丝迷茫，显然接二连三的事情，让她脑子很乱:“这个芯片有些打乱计划了，得先把芯片处理好，让杰克好起来。”
“没错。”林恩说道，“当务之急，是找到真正了解Relic芯片的人。我们有两条路可以走。”
他翻了个身，面对着V，在黑暗中分析着。
“第一条路，找到艾芙琳·帕克。一个陪睡的女人，不可能平白无故地需要这枚芯片她背后一定还有雇主。找到她，就能顺藤摸瓜，找到那个真正想要芯片的人。或许，那个人有解决的办法。”
“但她已经失联了。”V提醒道。
“她只是失联，不一定代表死了。”林恩说。
“那第二条路呢？”
“德肖恩死前给的唯一一句实话。”林恩说道，“利用来生的关系网，如果我们肯出大价钱，或许能从她那里买到关于生物芯片专家的情报。至少，先找到稳住杰克情况的办法。”
艾芙琳背后的人是谁？是敌是友？罗格又是否值得信任？她会不会为了讨好荒坂，反手就把他们卖了？
两人讨论着，思绪在混乱中试图寻找一个突破口。
突然，V像是想起了什么，猛地坐了起来。
“等等……艾芙琳……超梦……”她喃喃自语，“之前和艾芙琳合作的那个超梦剪辑师！我们看过她的作品！她叫什么来着……？”
林恩的脑中也灵光一闪。
“朱迪。”
“对！朱迪·阿尔瓦雷兹！”V的声音里带上了一丝兴奋，“之前艾芙琳不是说和她关系不错，看他们俩那眉来眼去的样子，八成没跑了！”
“那我们明天就去丽姿酒吧找她。”林恩立刻做出了决定。
有了方向之后，二人紧绷的神经也随之放松了下来。连日的逃亡和战斗带来的疲惫感，如同潮水般涌来。
V重新躺下，身体无意识地向林恩身边挪了挪，似乎想从他身上汲取一丝温暖和安全感。
林恩没有动，只是静静地听着身边传来的、逐渐平稳的呼吸声。
窗外，夜之城的霓虹依旧璀璨。第二天上午，阳光艰难地穿透城市上空厚重的工业雾霾，洒下稀薄的光。
V开着她那辆霆威，载着林恩，穿行在车流之中。
这辆车在拥挤的街道上有些扎眼，但此刻，没有人会把这辆车和新闻上那三个“臭名昭着”的刺客联系在一起。
他们的目的地是丽姿酒吧。
白天，这里远没有夜晚那般喧嚣。
门口没有排着长队的客人，只有那名标志性的、扛着棒球棒的女保安，靠在墙边，百无聊赖地刷着移动终端。
她看到V和林恩走过来，抬了抬眼皮。
“哟，是你们。”她站直了身体，手中的棒球棒在掌心轻轻敲打着。
“我们来找朱迪。”V言简意赅地说明了来意。
女保安挑了挑眉。“找朱迪？她可不是谁都见的。去地下室吧，她在那儿。至于她愿不愿意见你们……我就不知道了。”
说完，她便侧过身，让开了通往酒吧内部的道路。
林恩道了声谢，熟门熟路地穿过空旷的舞池，走向通往地下室的电梯。
电梯缓缓下降，将外界的嘈杂彻底隔绝。走出电梯，再穿过一条挂着迷幻风格涂鸦的狭窄楼梯，他们便来到了朱迪超梦工作室那扇金属门前。
V按下了门旁的通讯按钮。
【谁啊？】
一个带着些许疲惫和不耐烦的女声从对讲机里传出。是朱迪。
“朱迪，是我，V。上次，和艾芙琳，我们见过的。”
对讲机那头沉默了几秒钟，然后传来一声惊讶。
【V？林恩？！你们……你们还活着？！】朱迪的声音里充满了难以置信，【操……我还以为……你们来干什么？】
“我们有事找你，很重要。”V说道。
又是一阵短暂的沉默。最终，金属门发出一声沉重的机括声，缓缓向一侧滑开。
门后，朱迪正站在那里，穿着一件宽松的工装背心。
她上下打量着林恩和V，眼神复杂。“进来吧。”
工作室里一如既往的杂乱，各种超梦编辑设备、数据线和能量饮料罐堆得到处都是。
“我看了新闻。”朱迪关上门，靠在工作台上，双臂环胸，“你们几个可真行啊。”
“那不是我们干的。”林恩平静地纠正道。
“是不是你们干的，对我来说不重要。”朱迪的语气有些冷淡。
“我们不是为这个来的。”V摇了摇头，“我们是来找艾芙琳·帕克的。”
听到这个名字，朱迪的脸色瞬间就变了。
“小艾？”她的声音陡然拔高，“你们还敢提她？我不想再听到这个名字！你们是不是觉得篓子捅得还不够大，想把她也拉进来一起背锅？我早就说过了，她不该卷进来的。”
“我们没有这个意思。”林恩解释道，“我们只是想找到她。我们需要知道，她背后的雇主到底是谁。”
“就这么简单？”朱迪的眼神里充满了怀疑。
“就这么简单。”V肯定地回答。“我们绝对不会动她一根手指。”
朱迪死死地盯着他们俩，似乎想从他们的脸上看出撒谎的痕迹。最终，她像是泄了气一样，疲惫地叹了口气，从工作台上滑坐到椅子上。
“我不知道她在哪。”她的声音低沉了下来，“我们……我们大吵了一架。就在你们接下那趟活的前一天。”
她伸手揉了揉太阳穴，似乎不愿回忆那段争吵。
“她说她要去‘云顶’。”
“日本街的一家高端会所。”朱迪的语气里充满了鄙夷和无奈，“一个……用人偶娃娃提供服务的地方。”
她停顿了一下，似乎在斟酌用词。
“那个高端的性偶会所？”V开口道。
“小艾她以前是那边的性偶。但她不是普通的那种。她是顶级的，最牛的那种。客..人想见她，得提前好几个星期预约。她很聪明，也很会看人脸色，总能满足客人的所有幻想。但是……你们知道的，这一行，干不长久。”
V瞬间明白了什么。“所以，她接了这单活，就是为了拿到那笔巨大的报酬，摆脱现在的生活，铤而走险。”
朱迪没有否认，只是苦涩地笑了笑。
林恩能感觉到，朱迪对艾芙琳的感情，远不止是普通朋友那么简单。
最终，朱迪像是下定了决心，开口道:“桌子上的烟盒上有地址，如果……如果你们找到了小艾，就把这个交给她。”
林恩接过烟盒，入手微沉。
“谢谢。”朱迪低声说了一句。
林恩和V对视了一眼，没有再多说什么，两人转身，离开了丽姿酒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