醉仙楼雅间内,程二爷正慢悠悠品茶。
见阿福回来,他挑眉:“今日怎么去了这么久?”
阿福放下陶坛,喘了口气:“二爷,您猜我瞧见谁了?赵似锦姑娘!她在摊子上帮忙呢!”
程二爷端茶的手一顿:“哦?赵大山和赵似锦是一家的?这倒是稀奇。”
“谁说不是呢!”
程二爷眯了眯眼,指尖轻轻敲着桌面:“看来,这赵似锦,不简单啊……”
他原本只是对赵似锦的气质感兴趣,如今却对她本人愈发好奇。
一个村姑,能面对酒楼掌柜的施压而临危不惧,得的是宠辱不惊,连周掌柜的道歉都淡然处之……
赵大山那人他见过也聊过,那些买卖的话术手段,绝不是他这种老实庄稼汉能会的,其后必定有高人指点,这高人想必就是赵似锦了。
她绝非凡俗女子。
“阿福,”程二爷突然道,“你去查查,赵家最近可有什么难处?”
阿福一愣:“二爷是想……”
程二爷勾唇:“雪中送炭,总好过锦上添花。”
若赵家真有困难,他正好借机施恩,拉近关系。
阿福连忙点头:“小的明白!这就去办!”
程二爷望着窗外熙攘的街道,眸光深邃。
——赵似锦,你究竟还有多少惊喜,是我不知道的?
与此同时,苏软软正坐立不安地在屋里踱步。
她既兴奋又害怕——兴奋的是想象着赵家摊子前食客们纷纷捂着肚子跑茅房的狼狈相,害怕的是万一查到自己头上……
“不会的不会的,”她自我安慰,“我做得那么隐蔽,没人看见……”
她等啊等,没人出事。
可能是还没发作,等到拉肚子的人多了,大家就知道是她家东西有问题了。
苏软软又这么安慰自己。
可过了两天,等到日上三竿,赵家摊子前依旧人头攒动,甚至比往日更热闹。
“怪了……”苏软软扒着窗缝,心里直打鼓,“难道巴豆粉失效了?”
她咬咬牙,决定亲自去“打探”——花五文钱买了一小碟凉拌菜,回家关起门来尝。
阿若兴奋:【oi!那个大毒妇来了!】
似锦唇角微勾:“阿若,准备好。”
小光团在半空跳了跳:【收到!】
苏软软排队上前来的时候,似锦特意给她盛了一大碗,与此同时,赵大山也从坛子里取出一些给其他客人。
苏软软小跑着回了家,迫不及待想看似锦出丑,甚至笑出了声,她立刻试探的尝了一小口。
酸辣爽脆,滋味比之前更足!
她等了会儿,身体没任何变化。
“怎么可能?!”苏软软不可置信,又连吃了几大口,“明明下了那么多巴豆粉……”
半个时辰后,她脸色煞白地捂着肚子冲进茅房。
“哗啦——!”
一泻千里。
从白天到黑夜,她跑了好几趟茅房,浑身都被腌入味儿了,谢临避之不及,待在房间里温书假装不知道,苏父苏母捂着鼻子给她请大夫,大夫一进去就眯住了眼。
大夫:好熏眼睛。
“可能是吃坏了什么东西,我给你们开点药拿去煎了吃。”
大夫几乎咬着牙闭住呼吸挤出来这么几句,生怕多说一句,气味就被吃进嘴里。
苏软软这时候已经没力气说话了,哎呦哎呦的喊着,养了几天才好了一点。
刚好不久,苏软软腿软地扶着墙,又惊又怒:“这、这菜果然有问题!”
她强撑着虚脱的身子,跌跌撞撞跑去赵家摊子前,尖声嚷道:“赵家的菜不干净!吃了拉肚子!大家别买了!”
众人哗然!
赵大山脸色一沉:“苏姑娘,话不能乱说!我们赵家的菜干干净净,卖了这些日子,从没人吃出毛病!”
“怎么没有?!”苏软软指着自己惨白的脸,“我刚吃完就拉肚子,躺了几天才好!就是你家菜的问题!”
围观群众面面相觑,有人嘀咕:“这几天我也吃了,没事啊……”
“我也吃了,香着呢!”
“这位姑娘,你别是吃坏别的东西了吧?”
苏软软气得浑身发抖:“就是赵家的菜!我亲眼看见他们用发霉的坛子装菜!”
这话可就诛心了!
刚下学来帮忙的赵子轩当场炸毛:“放屁!我们家坛子天天刷得锃亮!你少血口喷人!”
因为怕苏软软使绊子,似锦这几天一直都在,见苏软软来了,也不怯场。
“既然你说菜有问题,不如请回春堂的李大夫来验一验?”
苏软软心中一喜:“验!必须验!”
她笃定菜里有巴豆粉,一验便知!
正闹得不可开交,程二爷的马车缓缓驶来。
阿福高声喝道:“程二爷到——!”
人群顿时安静下来。
程二爷走下马车,目光扫过苏软软惨白的脸,淡淡道:“苏姑娘说赵家的菜不干净?”
苏软软像是抓到救命稻草,连忙哭诉:“程二爷!您要为民女做主啊!赵家的凉菜吃了拉肚子,他们还抵赖!”
程二爷看了似锦一眼,见她没有丝毫恐慌,相比其他两人来说,甚至冷静得可怕,于是也没想着破坏她的计划,挑了挑眉。
“赵姑娘有何见解?”
似锦:“已经找了回春堂的大夫来了,有没有问题一看便知。”
“至于我家装菜坛子是否有问题,谁主张谁举证,空口白牙污蔑,直接报官好了。”
苏软软心底莫名有些发慌。
李大夫很快赶来,当众取了些凉菜检验。
片刻后,他摇头道:“菜很干净,并无不妥。”
苏软软想到这几天受的苦,失去理智尖叫:“不可能!明明有巴豆粉!”
李大夫皱眉:“苏姑娘若不信,可自请其他大夫再验。”
程二爷却突然道:“且慢。”
他目光锐利地看向苏软软:“苏姑娘为何一口咬定有巴豆粉?莫非……你知道些什么?”
苏软软脸色骤变:“我、我猜的……”
程二爷冷笑:“猜得可真准。巧了,我家随从查到苏姑娘前些天在镇东头药铺买了一包巴豆粉,是也不是?店里可都有记录的。”
似锦补充:“她翻进院子那晚我恰好没睡,看见了过程,察觉到有问题换了坛子,所以大家不用担心。”
苏软软腿一软,瘫坐在地。
人群顿时炸开了锅!
“好哇!原来是她自己下的药!”
“贼喊捉贼!真不要脸!”
“难怪只有她拉肚子,自食恶果!”
苏软软面如死灰,抖如筛糠。
程二爷居高临下地看着她,声音冷彻骨髓:“苏姑娘,你是自己认罪,还是我送你去见官?”
最终,苏软软当众认罪,赔了赵家十两银子,才免了见官之灾。
她灰溜溜地逃回家,身后是村民们的唾骂和鄙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