螺旋铁梯冰冷湿滑,每一级都覆盖着厚厚的污垢,踩上去发出吱呀声响,在死寂中格外刺耳。
浓烈的血腥味和腐臭味如同实质的潮水从下方涌来,几乎令人窒息。苔藓灯的绿光在身后迅速消失,只剩下“虚空撕裂者”杖顶晶体散发的微弱冷光,勉强照亮身前几步。
空间感知在这里受到前所未有的压制。不仅是金属干扰,更有一股庞大、混乱、充满恶意的精神力量场弥漫在空气中,扭曲着空间回馈,如同在泥潭中挣扎。他只能勉强感知周身十米内的模糊轮廓,再远处便是危险的混沌。
铁梯不断向下延伸,仿佛没有尽头,深入山腹最肮脏的脏腑。
终于,脚下触感一变,不再是铁梯,而是潮湿略带弹性的岩石地面。前方豁然开朗,景象却让见惯生死的卡拉斯也瞳孔微缩。
这是一个巨大的天然洞窟,经过人工扩建。洞顶垂下无数扭曲如血管的暗红色钟乳石,表面湿滑,偶尔滴落粘稠的腥臭液体,落入下方缓缓流动的漆黑水体——那根本不是水,而是近乎凝固的粘稠油脂,散发着恶臭和冰冷负能量。这就是“黑水池”。
池子周围开辟出狭窄的岩石平台和走道。墙壁上凿出粗糙牢笼,大部分空着,少数几个蜷缩着不成人形的黑影,气息微弱。更远处,池中央竖着几根粗大石柱,上面用沉重铁链锁着几具风干或腐烂的尸体,显然是用来示警。
最引人注目的是黑水池靠近内侧岩壁处。那里有个稍高的平台,固定着一个特制金属笼子。笼子一半悬空,另一半浸没在粘稠黑水中。
一个高大但佝偻狼狈的身影被粗大铁链锁在笼子里,胸膛以下都泡在恶臭的黑水中——正是独眼船长!他浑身伤痕,独眼紧闭,脸色惨白,呼吸微弱。那粘稠黑水似乎具有腐蚀性和汲取生命力的特性,正在缓慢折磨他。
但卡拉斯的目光很快被另一个东西吸引。
在独眼船长所在笼子正前方的黑水中,池水微微隆起,形成一个缓慢旋转的漩涡。漩涡中心,隐约可见一团难以名状的、不断蠕动变化的暗红色物质。它像活着的污血,又像畸变的心脏在搏动,表面不时凸起扭曲痛苦的人脸轮廓,又迅速坍缩。
那股弥漫整个洞窟的混乱恶意精神力量场,源头正是这东西!它散发出的气息让卡拉斯感到熟悉厌恶——那是高度凝聚的变异亵渎之力,但更加原始贪婪,充满对生命的憎恨。
就在这时,那团暗红色物质似乎察觉到卡拉斯,表面蠕动骤然加剧!一股尖锐精神冲击如无形毒刺,猛地刺向卡拉斯意识!
卡拉斯闷哼一声,意识海如同灌入滚烫铅水,剧痛难忍。但他经历过宇宙虚空洗礼,意志坚韧无比。胸口暗金符文微微发热,与“虚空撕裂者”黑晶内的空间之力共鸣,强行稳定精神壁垒,抵挡住恶毒冲击。
那东西是活的?是黑鳞商会制造的?还是他们从某个可怕地方“请”来的看守?
没时间细想。空间感知捕捉到,洞窟几个隐蔽角落还有四名“鳞爪卫士”如石雕潜伏,气息几乎与洞窟恶意融为一体,显然在守护暗红色核心和囚犯。更深处,似乎还有条通往其他区域的狭窄通道,里面有更杂乱气息。
必须先解决守卫,再想办法救人。
卡拉斯深吸一口气,压下精神不适,身影如鬼魅沿阴影处的岩石平台移动,悄无声息接近第一个目标——藏身石笋后的鳞爪卫士。
“虚空撕裂者”再次无声点出。
然而,这次意外发生了!
就在无形空间切割力即将触及鳞爪卫士脖颈瞬间,那卫士全身漆黑鳞甲表面突然浮现一层极其微弱的暗红流光!
嗤!
空间切割力大部分被诡异流光偏斜吸收!虽然仍在脖颈留下深可见骨的伤口,鲜血狂喷,但未能瞬间致命!
“呃啊——!”鳞爪卫士发出撕心裂肺的惨嚎,打破洞窟死寂!
“敌袭!!!”他临死前的咆哮如投入死水的巨石,瞬间激起千层浪!
另外三个方向的阴影中,其余三名鳞爪卫士瞬间暴起!他们眼中冰冷被狂热凶戾取代,全身鳞甲表面同样浮现不祥暗红流光,速度力量似乎都提升一截,悍不畏死扑向卡拉斯!
同时,黑水池中央那团暗红色物质被鲜血和杀戮刺激,剧烈沸腾!更狂暴的精神冲击如海啸般向卡拉斯涌来!池中粘稠黑水无风起浪,伸出无数由污秽液体构成的扭曲手臂,抓向岩石平台!
更大危机是,深处通道传来急促脚步声和呼喝声!更多守卫正被惊动,疯狂赶来!
计划被打乱!瞬间陷入重围!
卡拉斯眼神冰冷到极致。他知道不能再有任何保留!
面对疯狂扑来的三名鳞爪卫士和漫天抓来的污秽黑手,他猛将“虚空撕裂者”顿在地上!
“嗡——!”
强烈空间震荡以他为中心扩散开来!
扑到近前的鳞爪卫士动作一滞,仿佛陷入无形泥潭!抓来的黑手瞬间被震得粉碎,化为污雨落下!
趁此间隙,卡拉斯身影如瞬移般出现在一名被空间震荡影响的鳞爪卫士身前,“虚空撕裂者”全力刺出!
这一次,杖尖星殒铁破甲属性和空间切割力毫无保留爆发!
噗嗤!暗红流光剧烈闪烁,但终究无法完全抵挡这凝聚一点的一击!杖尖直接贯穿鳞甲,刺入心脏!
秒杀一人!
但另外两人已摆脱震荡影响,带着狂怒嘶吼,刀爪齐至!身后,更多脚步声已然逼近!
被困笼中的独眼船长被厮杀惊醒,艰难抬头,浑浊独眼看向这边,闪过一丝难以置信的惊愕。
卡拉斯陷入了来到千帆城后最危险的境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