吕桑德在汐雅温和的精神安抚与持续注入的治疗能量下,再次陷入昏睡,但这次的沉睡明显平稳了许多,眉头不再紧锁,呼吸也变得均匀有力。只是他偶尔会无意识地喃喃低语,吐出一些令人费解的碎片词语。
“……光辉回廊失守……”
“……导师启动最终协议……”
“……必须阻止‘同化’……”
“……星核……不能被污染……”
“……逃往……边陲……”
这些词语断断续续,夹杂着痛苦与急切,仿佛噩梦中的呓语。汐雅仔细记录下每一个词,试图从中拼凑出信息。
“他在重复一些似乎与战斗和逃亡相关的记忆碎片。”汐雅对卡拉斯低声道,“‘光辉回廊’、‘最终协议’、‘同化’、‘星核’……这些听起来像是一场灾难性的事件。‘边陲’可能是指像我们所在的这类偏远星域。”
卡拉斯静静听着,目光落在吕桑德额头那淡淡的星环徽记上。“‘同化’……这让我想到‘观测者’那种冰冷的、抹杀个性的法则力量。而‘星核’……可能与‘摇篮’有关。”他顿了顿,“等他再清醒些,希望能沟通更多。”
此时,独眼船长的声音传来:“头儿,找到个地方!侧面有个不起眼的裂缝,后面好像有个小溶洞,能量反应很弱,应该能躲一阵子!”
追踪吕桑德能量残痕的路上,他们并未远离主通道太远。独眼船长凭借老练的经验,发现了一处被巨大冰棱半遮掩着的岩壁裂缝。
归溟号小心地调整角度,缩小护盾范围,如同游鱼般缓缓挤进了那条裂缝。裂缝后方果然别有洞天,是一个不大的天然冰窟,似乎是由地质活动形成,并未被那迷宫般的能量水晶网络完全覆盖,只有一些零星的、细小的水晶簇散发着微光,相对安全。
星槎熄灭了大部分引擎和外部光源,只保留维生和基本监控系统,如同潜行的巨兽般蛰伏下来。冰窟内陷入了相对的寂静,只有仪器运行的轻微嗡鸣和冰晶偶尔收缩膨胀的细微声响。
暗爪守在裂缝入口附近,庞大的龙裔身躯几乎堵死了大半通道,熔金色的瞳孔在昏暗中如同两盏小灯,警惕地注视着外面主通道偶尔流淌过的能量微光。他的感知扩散开来,监控着周围的能量流动和时间波动。
汐雅继续照料吕桑德,同时分析着他那柄星光长剑的结构和能量 特征,试图更深入地了解这种“星辰之力”的本质。
卡拉斯则闭目盘坐,意识沉入架构师的真印之中。刚才为了激活长剑剥离那一丝本源秩序之力,消耗不小,他需要尽快恢复。同时,他也在仔细回味吕桑德昏迷前后的所有细节,以及那些破碎的低语,试图在脑海中构建出更清晰的图景。
时间在寂静中缓缓流逝。
大约过了小半天,吕桑德的眼皮再次颤动,缓缓睁开了那双银色的眼眸。这一次,他的眼神虽然依旧疲惫,却少了许多迷茫,多了几分清醒的警惕。他挣扎着想坐起来。
“你伤得很重,最好别乱动。”汐雅连忙按住他,递过一杯用精灵药剂调制的、散发着温和生命能量的营养液。
吕桑德看了看汐雅,又警惕地扫视了一圈冰窟内的环境和卡拉斯、暗爪,最后目光回到那杯营养液上。他迟疑了一下,还是接过来,小口啜饮着。液体入喉,他苍白的脸上恢复了一丝血色。
“……感谢你们的援手。”他的声音依旧沙哑,但沉稳了许多,说的还是那种奇异的、却能让人理解的语言,“我名为吕桑德,如你们所见,是一名星辰之裔,巡星者。若非你们,我恐已陨落于此地守卫手中。”他看了一眼自己的长剑,微微颔首致意。
“我们是旅行者,恰好途经此地。”卡拉斯走上前,平静地回答,“你称那些东西为‘守卫’?你似乎认识它们?”
吕桑德银色的眼眸中闪过一丝复杂的光芒,有痛恨,也有一丝……悲哀?“认识?或许吧。它们曾是我们最坚固的盾牌,守护着‘锻星圣地’的宁静与知识。”他的语气带着深深的苦涩,“如今,却成了追杀任何靠近者的无情猎犬。”
“锻星圣地?”卡拉斯捕捉到这个词,“是指这片迷宫?还是指更深处的‘摇篮’?”
吕桑德听到“摇篮”二字,身体明显僵硬了一下,眼神锐利地看向卡拉斯:“你们知道‘摇篮’?你们为何而来?”他的手下意识地握紧了剑柄,警惕性瞬间提升。
“我们为寻求答案而来。”卡拉斯坦然面对他的目光,“‘观测者’在追杀我们,它们似乎对‘摇篮’有着异乎寻常的执着。我们需要知道那是什么,以及如何阻止它们。”
听到“观测者”这个词,吕桑德脸上的血色瞬间褪去,仿佛听到了世间最恐怖的存在。他银色的眼眸中甚至闪过一丝难以掩饰的恐惧,但随即被坚定的决绝所取代。
“观测者……它们果然也找到了这里……”他喃喃道,声音带着颤抖,“它们是一切秩序的扭曲者,是万物的终结之影!绝不能……绝不能让它们染指‘摇篮’!”
他激动地想撑起身体,却又因伤势跌坐回去,剧烈地咳嗽起来,嘴角再次溢出金色的血丝。
“冷静点!”汐雅连忙扶住他,再次注入治疗能量,“你的伤还没好!”
吕桑德喘着粗气,平复了一下情绪,看向卡拉斯的目光少了几分警惕,多了几分同仇敌忾的意味。“你们……也在对抗观测者?”
“可以这么说。”卡拉斯点头,“我们有着共同的敌人。所以,我们需要信息,吕桑德阁下。关于这里,关于守卫的变化,关于观测者,关于摇篮的一切。”
吕桑德沉默了片刻,似乎在权衡。他看着卡拉斯那双不属于孩童的深邃眼睛,又看了看一旁散发着强大龙威与时空之力的暗爪,以及正在救治他的精灵汐雅。
最终,他深吸一口气,缓缓开口,声音沉重而沙哑:
“好吧……我会把我知道的告诉你们。虽然我的记忆仍有很多缺失,但关于这场灾难的开端……关于‘锻星圣地’为何会变成如今这副模样……我或许能提供一些碎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