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生巨树之下,气氛凝重如铁。独眼船长在薇翠丝意志的强制沉眠下暂时稳定,但那如同黑色蛛网般盘踞在他肩头的侵蚀痕迹,无声地诉说着危机的迫近。
“‘原初之暗’…‘混乱之基’…”吕桑德反复咀嚼着这两个词语,脸色前所未有的严肃,“在我的传承记忆里,星辰之裔的先祖们曾警示过,宇宙并非仅有秩序与混沌的简单对立。在更深层的法则层面,存在着一些更加古老、更加接近世界本质的‘源头力量’。‘原初之暗’便是其中之一,它并非邪恶,而是象征着万物诞生前那片孕育一切的‘虚无’,以及终末归去的‘沉寂’。但当它失衡,脱离其‘背景’般的定位,便会化作最具侵蚀性的‘混乱’,渴望将一切拉回最初的‘无’。”
他看向昏迷的独眼船长,声音低沉:“侵入他体内的,正是这种失衡的‘原初之暗’的一丝力量。它拒绝被‘定义’,拒绝被‘秩序’框定,也排斥纯粹的‘生命’。薇翠丝大人所说的‘调和’与‘包容’,恐怕需要找到能与这种本源层面力量对话,甚至能暂时承载其特性的存在或物品。”
这番话让众人的心沉了下去。与世界本源层面的力量打交道?这听起来像是神话传说,而非他们能够触及的领域。
“难道……就没有别的办法了吗?”年轻卫士声音干涩,看着曾经生龙活虎的船长如今生死未卜,拳头紧握。
汐雅轻轻摇头,脸上带着悲伤:“薇翠丝大人的意志已经明确,强行净化只会引发更坏的结果。我们……我们可能真的需要去寻找那所谓的‘调和之引’或‘包容之器’。”
就在这时,新生巨树那翠绿的核心,光芒再次流转,比之前更加明亮、更加凝聚。一股比刚才更加清晰、更加稳定的意志,如同苏醒的古老神魂,缓缓降临。
“不必…过于绝望…”
薇翠丝的声音直接在众人脑海中响起,虽然依旧带着一丝长久沉睡后的虚弱,却充满了令人心安的沉稳力量。
“卡拉斯,你身上的变化令我惊讶。”意志的焦点落在卡拉斯身上,“你触及了古老的平衡,并得到了认可。那枚印记或许…是关键。”
卡拉斯心中一动,感应着真印深处那枚代表着古龙伊格德拉西尔新生平衡的双色龙纹。它确实对那混沌能量有一定的安抚和引导作用。
“但,仅凭印记,不足以根除深入骨髓的侵蚀。”薇翠丝继续道,“汝等需要前往‘源初之海’的边界寻找‘沉寂之石’。”
“源初之海?沉寂之石?”吕桑德眼中爆发出惊人的光彩,“传说中那片位于破碎星环极东、法则混乱、时空扭曲的禁忌之海?据说那里是许多古老力量的交汇处,甚至残留着世界初开时的景象!而‘沉寂之石’难道是能够吸纳并稳定‘原初之暗’力量的神奇矿物?”
“正是…”薇翠丝的意志确认道,“‘沉寂之石’诞生于‘源初之海’最混乱与最宁静的交界,本身便是‘混沌’与‘秩序’的奇异结合体。它无法创造平衡,却能在一定限度内…‘容纳’失衡的力量,使其暂时无害。将其带回,辅以卡拉斯之印记…或有希望…引导出那侵蚀之力。”
希望的火苗再次燃起,虽然目标之地听起来就充满了无尽的危险。
“可是‘源初之海’距离遥远,路途莫测,独眼他…”年轻卫士担忧地看着昏迷的船长。
“吾之沉眠…将为他维系现状。”薇翠丝的意志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力量,“以龙岛地脉之力…加之新生巨树之生机…可保其沉眠…直至汝等归来。但…时限并非无限。侵蚀之力如同活火,沉寂…终将被打破。”
这意味着,他们必须在一个未知的时间限制内,找到并带回“沉寂之石”!
“我们去!”暗爪低吼一声,熔金色的瞳孔中燃烧着坚定的火焰。守护伙伴,他义不容辞。
卡拉斯点了点头,目光扫过众人,最后落在吕桑德和汐雅身上:“我们需要制定详细的计划。‘源初之海’非同小可,我们需要更快的船,更需要关于那片海域尽可能多的情报。”
吕桑德立刻接口:“西海岸!之前我们肃清黑鳞商会和锈水财团时,曾缴获大量海图和日志,其中或许有关于极东海域的只言片语!而且,独眼原来的关系网里,说不定也有熟悉东边航路的亡命之徒。”
汐雅也坚定地说道:“我会留在龙岛,协助薇翠丝大人维持独眼的沉眠,并照看龙岛的生态。尘隐也可以帮忙。”
分工明确,目标清晰。
“事不宜迟。”卡拉斯深吸一口气,压下身体的疲惫感,架构师的真印开始加速恢复,“吕桑德,我们立刻去整理西海岸缴获的资料。暗爪,你负责警戒和休整。我们必须以最快的速度,准备好这次远航。”
他望向东方,目光仿佛穿透了龙岛的屏障,看到了那片传说中法则混乱、危机四伏的“源初之海”。
为了伙伴,龙岛的主力,即将再次扬帆,驶向未知的禁忌海域。
而这一次,他们要面对的,不再是具体的敌人或势力,而是宇宙本源力量的恐怖与莫测。
薇翠丝的意志缓缓退去,重新融入新生巨树,只留下一句最后的警示在众人心间回荡:
“小心…那片海域…‘活着’…它会…吞噬…迷失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