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鸥号”在翡翠般的海面上航行了三日。越是靠近环礁群岛,海水颜色越发澄澈瑰丽,仿佛一块块巨大的、镶嵌着白色浪花滚边的绿宝石。
空气中弥漫着热带植物繁茂的香气与海水特有的清新,与铁石要塞的冰冷肃杀、回音镇的粗犷喧嚣截然不同。
然而,这片美景之下,却潜藏着森严的戒备。
尚未真正驶入环礁链,一艘线条流畅、船体涂装蓝白相间、悬挂着一面绣有星辰环绕王冠图案旗帜的快艇便破浪而来,利箭般拦在“海鸥号”前方。
快艇上站立着十余名身着银蓝铠甲的士兵,铠甲在阳光下熠熠生辉,工艺精湛,他们的神情肃穆,眼神锐利,动作整齐划一,显然训练有素。为首的一名军官,头盔上装饰着一缕深蓝色的缨羽,他抬手示意“海鸥号”停船。
“前方翡翠环礁王室领地,奉艾莉安娜公主殿下谕令,实行临时管制。报上你们的身份、来意!”军官的声音洪亮而富有穿透力,带着不容置疑的权威。
船主老约翰连忙上前,恭敬地行礼,递上航行文书:“尊贵的骑士大人,我们是来自回音镇的‘海鸥号’,搭载两位客人前往东境。这两位客人听闻迎宾岛招募有识之士,特来碰碰运气。”
军官的目光越过老约翰,落在卡拉斯和暗爪身上。在看到暗爪时,他眼中闪过一丝难以掩饰的惊异,但很快便恢复如常,显示出良好的素养。他的视线在卡拉斯年轻却异常沉静的脸上停留片刻。
“龙裔?”军官的语调微微上扬,带着审视,“以及一位年轻的同行者。你们有何技艺,敢来应王室之募?”
卡拉斯上前一步,微微颔首,不卑不亢:“我略通一些能量疏导与结构稳定的技巧。至于我的伙伴,”他侧身示意了一下暗爪,“他拥有力量,并且,我们急需前往东境。听闻王室招募人手解决难题,或许我们能略尽绵薄之力,换取通行许可。”
他没有透露架构师的身份,也没有提及寂无之息和灼魂花,只给出了一个模糊但合理的解释。
军官沉吟片刻,目光再次扫过暗爪。即便暗爪刻意收敛,那庞大的身躯和隐约散发出的、与这片秩序井然的环礁格格不入的混沌气息,依旧令人无法忽视。
“能量疏导与结构稳定…”军官重复了一遍,似乎想到了什么,“近来明珠宫确实有些…技术上的困扰。你们可以随我去迎宾岛接受初步审核。但记住,任何隐瞒或敌意行为,都将被视为对王室的挑衅,后果自负。”
他做了一个手势,快艇调转方向,在前方引路。“海鸥号”跟随着它,驶入环礁链的入口。
穿过由珊瑚礁自然形成的、如同门户般的海峡,眼前的景象豁然开朗。数座大小不一的岛屿点缀在碧波之中,植被苍翠,鸟语花香。
主航道两侧,不时可以看到巡逻的王室舰船,它们造型优雅,如同海上的天鹅,但船侧露出的弩炮和甲板上肃立的士兵,昭示着它们绝非观赏之物。
迎宾岛是其中一座较大的岛屿,码头经过扩建和修葺,整洁而有序。岛上建筑多以白色石材和浅色木材为主,风格轻盈而精致,与回音镇的粗犷形成鲜明对比。
码头上除了王室船只,还停泊着一些其他前来应募或等待审核的船只,形形色色的人聚集于此,有穿着法师袍的研究者,有身负各种工具的工匠,也有一些气息彪悍的佣兵,但无一例外,都在王室卫兵礼貌而警惕的注视下,保持着秩序。
卡拉斯和暗爪的到来,再次引起了小范围的骚动。暗爪的形态实在太过惹眼。
在引路军官的安排下,他们被带到码头附近一栋独立的白色小屋前。
“在这里等待审核官召见。不要随意走动。”
军官说完,便留下两名卫兵守在门口,自己转身离去。
小屋内部陈设简单,但干净整洁。卡拉斯走到窗边,望向外面。可以看到远处岛屿中心地势较高处,矗立着一座在阳光下反射着柔和白光的宫殿轮廓,那应该就是所谓的“明珠宫”。
(这里的气息…很干净,但也让人不舒服。)暗爪伏在屋内一角,意念传来。秩序井然的力场让他体内的寂无之息似乎都活跃了一丝,引得他一阵不适的低吼。
(忍耐一下。)卡拉斯安抚道,(我们必须通过审核。这是最快的方法。)
等待的时间并不长。约莫半个标准时后,一名身着文官服饰、举止优雅的中年男子在一名卫兵的陪同下走了进来。他手里拿着一个记录板,目光锐利地扫过卡拉斯和暗爪。
“我是迎宾岛审核官,赫伯特。”男子开口,声音温和却带着公式化的疏离,“二位,请再次说明你们的来意,以及你们所声称的‘技艺’的具体表现。王室需要的是真正有能力解决问题的人,而非浑水摸鱼之辈。”
他的目光尤其在暗爪身上停留,带着明显的评估意味:“另外,请解释一下,为何会与一头…嗯,如此独特的龙裔同行?他的状态似乎并不太好。”
卡拉斯知道,真正的考验开始了。他必须展现出足够的价值,才能引起重视,但又不能暴露太多底牌。他深吸一口气,准备应对这位审核官的质询。王室的帷幕,正在他面前缓缓拉开一道缝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