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日后,金家禁地。
淬血池泛着咕嘟咕嘟的声响,池水中翻滚着赤红色的药液,散发着刺鼻的药味与灼热的气息。
池底,一缕缕地心火的火苗窜起,将药液烧得滚烫,映得周围岩壁一片通红。
金泽赤裸着上身,站在池边,身上的鳞纹比几日前更加清晰,甚至隐隐有扩散之势。
他深吸一口气,看向站在不远处的金源,眼中没有丝毫畏惧,只有决绝。
“父亲,孩儿去了。”
金源点点头,声音带着一丝沙哑:“记住,无论多痛,都要守住心神,不可被血脉中的凶性吞噬。为父会在一旁护法,若实在撑不住……”
“孩儿不会撑不住的。”金泽打断父亲的话,纵身一跃,跳入淬血池。
“噗通!”
滚烫的药液没过胸口,金泽牙关紧咬,强忍着皮肉被灼烧的剧痛,右手从池边摄取一个玉盒。
盒内,九根化气刺的尖刺泛着青黑幽光,正是从青冥秘境带出来的收获。
他没有丝毫犹豫,左手按住右臂,右手抓起一根化气刺,看准肩窝处的血脉节点,“噗呲”一声,竟徒手将尖刺硬生生刺入体内!
“呃啊——!”
化气刺的尖刃带着蚀骨的毒素,刚入体就激起血脉的剧烈反噬。
金獜血脉的狂暴之力与化气刺的侵蚀之力在体内炸开,疼得他浑身剧烈颤抖,额头上瞬间布满冷汗,视线都有些模糊。
可他动作丝毫未减。
他比谁都清楚,单纯依靠淬血池的药力,最多只能压制血脉躁动,却无法彻底根除金獜血脉中的暴戾。
而化气刺的毒素虽烈,却能精准侵蚀灵力与血脉,正好能当做“刮骨刀”,将体内最紊乱的那部分血脉强行逼出!
“噗呲!噗呲!噗呲!”
又是三根化气刺被他刺入胸口、丹田与左腿的血脉节点。
每一次刺入,都像有一把烧红的烙铁在体内搅动,药液被他的痛苦搅动得翻涌起来,连池底的地心火都仿佛感应到了这份惨烈,火苗窜得更高。
站在池边的金源瞳孔骤缩,握紧的双拳指节发白。
他知道金泽要用化气刺这种霸道之物辅助淬血!他本不同意,可阻止不了,事已至此,他只能死死盯着儿子的气息,随时准备出手稳住他的生机。
金泽已经疼得说不出话,嘴唇咬出了血,却依旧机械地拿起剩下的五根化气刺,精准地刺入四肢百骸的关键节点。
九根化气刺入体,刺尖从皮肤另一侧穿出,青黑色的毒雾顺着刺身缓缓渗出,与药液中的热力交织,散发出刺鼻的气味。
奇妙的一幕发生了。
随着化气刺发挥作用,金泽体内那股过分浓郁、近乎凝成实质的金色血脉,竟顺着刺尖缓缓流出——那金色中夹杂着丝丝黑气,正是血脉中最暴戾、最驳杂的部分。
这些污血一接触到淬血池的药液,就化作一缕缕青烟消散。
药液中的清心草与镇脉花之力不断压制着血脉中的凶性,而地心火的热力则如熔炉般,一点点煅烧着血脉中的驳杂。
金泽的皮肤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得通红,又转为青紫,身上的鳞纹时而亮起金光,时而黯淡下去,显然正经历着痛苦的拉锯。
金泽能清晰地感觉到,体内那股如影随形的躁动正在减退,原本如沸腾开水般的血脉,渐渐变得平稳。
化气刺的毒素虽在侵蚀他的经脉,却也像一把精准的手术刀,剔除着血脉中的“病灶”。
他强撑着运转心法,引导着淬血池的药力顺着化气刺开辟的通道,一点点冲刷着残存的血脉杂质。
金色的灵力与药液的光芒在他体内交织,九根化气刺的尖刃上,不断有金色污血渗出,又被迅速净化。
时间一点点流逝,金泽的脸色从惨白变得红润,再从红润变得平和。
他身上的鳞纹慢慢消退,那些因血脉紊乱而凸起的青筋也渐渐平复,唯有九根化气刺的刺入点,还在渗出淡淡的金色血珠,却已不带半分暴戾之气。
金源站在池边,眼中满是担忧。
他能清晰地感觉到儿子体内的灵力与血脉在剧烈冲突,稍有不慎便会走火入魔。
他不敢有丝毫大意,将自身灵力化作一道护罩,笼罩在淬血池上空,防止任何外力干扰。
时间一点点过去,淬血池中的药液渐渐从赤红变成了暗红,金泽身上的鳞纹也时明时暗,仿佛随时会彻底爆发,又随时会彻底消失。
就在这时,金泽猛地发出一声痛苦的嘶吼,体内的金獜血脉突然暴走,一股强横的凶戾气息冲天而起,竟将金源布下的护罩震得微微晃动!
“不好!”金源脸色剧变,正想出手相助,却见金泽猛地睁开双眼,眼中虽布满血丝,却清明无比。
“给我……压下去!”
金泽怒吼着,竟主动引导体内的灵力逆流,与暴走的血脉正面碰撞。
“噗”的一声,他喷出一口鲜血,九根化气刺尖端也有鲜血落入药液中,泛起金色的涟漪。
而随着这口鲜血喷出,他身上的鳞纹突然开始消退,金光渐渐内敛。
“差不多了。”金源低喝一声,屈指一弹,九道柔和的灵力精准地射向化气刺的根部。
“噗!噗!噗!”
化气刺被灵力震出体外,带出最后几缕金色污血,随即在药液中融化成一缕青烟。
他们金家,世代传承着一丝金獜血脉,这也是家族修士体术强横的根源。
按族中惯例,结丹时引动部分妖兽血脉,借血脉之力稳固金丹,本是寻常事——血脉浓度越高,结丹成功率越大,未来体术潜力也越强,只要在可控范围。
可金泽不同。
他天生身怀“戊土金獜体”,这是千年难遇的体质,能与金獜血脉产生共鸣,甚至能主动增幅血脉之力。
当年结丹时,他按族法引动血脉,却没料到这体质与金丹相互作用,竟将血脉浓度硬生生拔高了数倍,远超可控范围。
就像一个本只能装一碗水的容器,被强行灌入一缸水,不崩裂才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