偌大的房间之中,一个个培养仓整齐的排列其中,而在房间之中,时不时有着脚步声响起。
“新一批的铁骑马上就要孵育了,我们该离开了。”
“泰坦尼娅又来了,真不知道她为什么每次都要这样做。”
“唉,她本就不该存在于此。”
“别多嘴!管好自己,赶快离开。”
.......
.......
透明的培养仓之中,他浸没在冰冷的人工羊水里,包裹于洁白的卵中。
容器摇晃,他漂浮着,凭借本能摸索到冰冷柔软的边缘。
他紧紧贴着仓壁,蜷缩在培养仓的角落里。
他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这样,但仿佛只有这样,他才能让身体感受到更多的温暖。
但他甚至都不知道何为温暖。
巨物坠落的声音响起,让他本就蜷缩的身体更加紧紧地贴在一起。
金属碰撞,急匆匆的脚步声也在时不时地响起。
而就在这时,培养仓开始缓缓摇晃。
“战士们,该醒了.......”
“为了,女皇陛下.......”
不知来自何处的声音传入他的耳里,与此同时,一双机械手臂探入洁白的卵中,将他缓缓抱起。
刺眼的光撕裂了他本来漆黑一片的世界,他产生微微的不适感,皱起了眉头。
作为新生的孩子,他本该哭泣——
可是,他却忘记了哭泣。
“为自己的诞生感到荣耀......”
“为了,女皇陛下......”
终于,他睁开了那双仿若含有星辰的眼睛,蓝粉相间的瞳孔中带有点点皓月般的白色。
他起身,却看不见说话的人,银白色的头发自额间垂下,俊俏的脸庞上带有阵阵茫然。
他穿过厚厚的帷幕,朝着宫殿深处前进。
“接受你们的荣耀,接受你们的命运......”
“为了,女皇陛下......”
整齐的脚步声回荡在空旷的宫殿之中。
他路过荒寂的巨大花园,途经庞大的虫类尸骸,穿过一个又一个孵育装置......
他不知道自己将要去往何方,不知道自己将会有怎样的命运,甚至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有这样的思考......
继续走着,最后,他终于来到了一座大门之前。
步入其中,他看见了辉煌的议事厅,一个面目模糊的女人坐在高高的王座之上,疲惫地垂着手。
“别抬头。”有人走到他身边,轻轻地说。
他看见那人身上有一个号牌,上面铭刻着AR-——那是什么?
他不禁问自己,而目光下移,他看向了自己,相同的号牌,不同的数字——
AR-。
“过来...我的孩子......”
一个幽远的声音自他脑海深处传来,一股莫名的狂热淹没了他的心绪。
但,他不知道这从何而来。
他缓步走到女皇跟前,跪下亲吻女皇微微抬起的指尖。
女皇的手冷得如同坚冰,让本来被狂热淹没的茫然又短暂地升起一丝。
缓缓起身,有人将他引至王座之下,走到议事厅的边缘。
这里,他看见了一位位战士,他们都和他一样穿着通体雪白,带有黑色长纹的紧身战斗服。
走向为他留下的位置上,他看见了身旁和他一样留着银白色长发的她,而他若是照过镜子,就会发现,她也有着和他相差无几的瞳孔,同样的蓝粉相间,同样的带有点点皓月般的白色。
同样的,她的眼眸中也带有一丝茫然,尽管他辨认不出来。
他看向了她,毫无疑问,她也有着和自己一样的号牌,只不过,其上的数字也并不相同——
AR-。
站定后,他看见一个又一个和他一样的战士走到女皇座下,跪下亲吻女皇的指尖。
他的右边走来了一个人,他看见他的号牌上有着AR-。
他的身后也走来了一个人,走过他身边的时候,他用余光看见相同的号牌上有着AR-。
他不知道这些数字的含义,但不知为什么,看见其上的数字总会让他心里不适。
重复的场景不知演绎了多久,不知到底走来了多少一个又一个的容貌相似,但却又不尽相同的战士。
终于,他看见议事厅的大门关闭,而女皇陛下也随之站起。
“尽情燃烧吧,为了格拉默的未来......”
“我的孩子们......”
同先前一般的狂热涌上了他的心头,纵然他并不知情,但从他“出生”那一刻起,他的命运便已然成为了一根线——
一头连着自己,而另一头,连着死亡。
女皇离去后,他终于看见了一个同自己不一样的人,他有着黑色的制服,以及一头黑色的短发。
他看见这个人走到王座之下,举起了自己右手。
“战士们,和我一起高举你们的右拳!和我一起对格拉默宣誓!!”
他并不清楚右手是他的哪一只手,但还是学着其他人的样子,正确地举起了自己的右手。
他听见那人高呼。
“为了格拉默!为了女皇陛下!!”
他跟着众人一起高呼。
“为了格拉默!为了女皇陛下!!”
格拉默,是什么?
女皇陛下,是之前那王座上的女人吗?
他忍不住在心里这样问自己。
“战士们,和我一起奔赴战场吧!”
他跟随众人,走出了议事厅,走向了基地外巨大的战舰。
登上战舰,他将要奔赴自己的第一片战场,为格拉默的未来而去战斗。
战舰之上,他坐在属于自己的座位上,望向旁边的女孩,他记得她,就在议事厅,他看见了属于她的数字——AR-。
她也是第一次上战场吗?
不等他向她搭话,战舰便启动了跃迁,带着为战而生的铁骑奔赴他们的战场。
......
舱门打开,他看见了外面的漫天虫群,看见了一个个战士展开装甲跃向舱外。
而他自己,也凭着本能展开了装甲。
火光在他面前舞动,熔火骑士的装甲已然成型。
他驾驶装甲跃出战舰,巨大的加速度将他的胸膛紧紧扼住,凭借本能,他向虫群挥动了自己的铁拳。
......
......
“何必呢,泰坦尼娅。”
“我知道这并无作用,”拥有着一头银白色长发的女人,对着旁边垂垂老矣的人说道,“但他们都是我的孩子,卡维先生。”
“唉......”望向泰坦尼娅的瞳孔——和铁骑们相差无几的瞳孔,以及那独属于母性的慈爱的神色,卡维深深地叹了一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