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一会,一行人便回到了秦王府大门口。
府门前的石狮子威风凛凛,可门口的景象却透着几分诡异,一个脏兮兮的小乞丐正蹲在石阶旁哭嚎,双手抱着膝盖,肩膀一抽一抽的,朱棡则叉着腰,黑着脸站在一旁,眉头拧成了疙瘩,冷冷注视着他,像是在看什么碍眼的东西。
朱宸宇走上前,先瞥了眼哭得撕心裂肺的小乞丐,那小乞丐头发纠结成团,脸上满是泥污,只能看清一双哭红的眼睛,他才转头看向朱棡,好奇问道:
“老三,怎么回事?
这小乞丐为何蹲在我秦王府门口哭?”
听到朱宸宇的声音,小乞丐和朱棡不约而同地转过了头。
朱棡刚要开口解释,脚步还没迈开,那小乞丐突然哇的一声大嚎,这冷不丁的一嗓子,声音又尖又响,把朱宸宇和朱棡都吓了个哆嗦,下意识往后退了半步。
不等朱宸宇反应过来,
小乞丐猛地朝着他扑了过来,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
朱宸宇下意识抬脚一记抽射,砰的一声闷响,竟像踢足球似的把小乞丐踹出去老远,小乞丐摔在地上,扬起一片尘土。
小乞丐先是发出一声凄厉的惨嚎,原本的呜咽瞬间变成了震耳欲聋的嚎啕大哭,声音洪亮得仿佛能传出二里地,连府里的侍卫都探出头来张望。
朱宸宇对自己这下意识的动作也有些尴尬,挠了挠头,快步跑到小乞丐身前,刚伸出手想扶,看清他身上的泥污又嫌弃地收了回来,只能弯着腰开口安慰:
“这位小乞丐,
本王刚刚是不小心的,纯属下意识动作。
你先别哭了,能不能告诉本王,你为何蹲在府门口哭?
放心,有什么委屈尽管说,本王一定为你做主。”
可朱宸宇的安慰,反倒让小乞丐哭得更伤心了,眼泪混着脸上的泥渍往下淌,弄出一道道黑印。
他嚎啕大哭了好一阵子,才抽抽噎噎地抬起头,对着朱宸宇喊出声:
“二、二表叔!
我、我是景隆!李景隆啊!
你和三表叔怎么这么狠心?
我不远千里来找你们,先是被三表叔打了一顿丢出来,二表叔你还把我当球似的,一脚崩得那么远!”
这话一出,朱宸宇当场愣在原地,像是被钉在了地上。
他蹲下身,仔仔细细打量起眼前的小乞丐,披头散发、满脸黢黑,实在看不出半分李景隆平日里锦衣玉食的模样。
但他那身布满污渍的衣服,边角处仍隐隐透着上等丝绸的光泽,针脚细密,倒不像是普通乞丐穿的粗布衣裳。
朱宸宇带着几分不确定,试探着问道:
“你、你真是景隆?”
李景隆的眼泪跟断了线似的往下淌,使劲点头,脑袋都快磕到地上了:
“是我啊二表叔!我就是景隆!呜呜呜......我一路过来吃了多少苦,风餐露宿,还差点被山贼掳走,
你们不分青红皂白就揍我一顿,我太委屈了!”
听着这哭声里满是真切的委屈,不似作伪,朱宸宇一时竟不知如何安慰,只能连忙说道:
“行了行了,景隆,别哭了!
先跟我进王府洗漱一番,你看看你现在这模样,跟个泥猴似的,我们认不出来也正常啊!”
说着,他有些心虚地转过身,
快步往府里走,生怕李景隆再哭起来。
李景隆见状,用沾满污渍的袖袍胡乱抹了把脸,把脸弄得更花了,一骨碌爬起来,腿脚还有些发软,一瘸一拐地追了上去,嘴里还嘟囔着:
“二表叔你等等我......”
走到王府门口,朱棡仍叉着腰,瞪着李景隆冷哼:
“哼!你这小乞丐还敢来?
竟敢冒充我的景隆表侄,没把你打死都算本王心善了!”
这话一出,李景隆下意识缩到朱宸宇身后,只露出小半个脑袋,两只哭红的眼睛委屈巴巴地看着朱棡,解释道:
“三、三表叔,我真的是景隆啊!
你怎么就不相信我呢?”
可朱棡像是故意刁难,叉着腰气得满脸通红,额头上青筋都跳了起来,怒喝道:
“放屁!
我的景隆表侄最是爱干净,穿衣吃饭都讲究得很,你看看你,跟从茅坑里爬出来似的,浑身上下都透着一股子酸臭味,怎么可能是他?
说!你到底是谁?受了谁的指使来冒充他?”
他顿了顿,又故作严肃道,
“既然你非要说自己是景隆,那我就派人把你送回应天府,到景隆表侄府上当场对质,看你还怎么狡辩!”
说着就要转身喊侍卫。
“老三!你过分了!”
朱宸宇黑着脸吼出声,眼神里带着几分怒意,
“怎么能这么对景隆?”
被朱宸宇一训,朱棡下意识缩了缩脖子,像是被捏住了后颈的猫,心虚地撇过头,不敢看朱宸宇的眼睛:
“二、二哥,我真没认出来!
你要相信我,他这模样变化太大了,我就是没认出来!”
这心虚的模样,在场众人谁都看明白了,朱棡分明是故意的!
说不定第一眼就认出了李景隆,却不知为何先打了一顿,还想把人送回应天。
李景隆也不傻,一看朱棡这神色,顿时明白前因后果,噗通一声瘫坐在地上,哭得比刚才更伤心了,拍着地面喊:
“呜呜呜......三表叔故意欺负我......我要告诉舅老爷去......”
那可怜兮兮的模样,看得朱宸宇都有些心软。
他当即黑着脸训斥朱棡:
“哼,老三,
今天你不给个合理的解释,就别怪二哥下手心黑!”
一听要挨揍,朱棡急忙摆手,还下意识后退了好几步,后背都靠在了门槛上,急声解释:
“二、二哥!
不是我想揍他,是他没经你允许就私自跑过来啊!
你想,我们在甘州做的这些事,本就不能让朝廷过多关注,要是京城的人一个个都跑到这里来,到时即便是我们想瞒,也瞒不住啊!
最好的办法就是把他打一顿,扔回应天府,让他不敢再来!”
一口气解释完,朱棡还咽了口唾沫,紧紧贴着门槛,生怕朱宸宇冲上来揍自己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