煌煌天雷,至阳至刚,乃一切阴邪秽物的克星。
张烨以自身为媒介,引动的这一丝微末的“神霄天雷”之力,虽远不及传说中天尊神威的万分之一,但对付这凡间滋生的邪恶,已是碾压性的力量!
纯白炽亮的雷光精准地劈中了腐烂天使那不断旋转的黑暗头颅!
没有爆炸,没有巨响,只有一种仿佛冰块投入熔炉般的、极致尖锐又瞬间湮灭的“嗤!”声!
那凝聚了无尽绝望和疾病的黑暗漩涡,在至纯的雷霆面前,如同阳光下的积雪般迅速消融、汽化!
“嗷!!!”
腐烂天使发出了它降临以来第一声、也是最后一声充满了极致痛苦和难以置信的尖锐嘶嚎!
这嚎叫并非通过空气传播,而是直接作用于灵魂,让所有幸存者都感到一阵头晕目眩,元神震荡!
它那由腐尸和骨骸拼接而成的巨大身躯剧烈地抽搐、崩溃,大量的黑烟和脓液如同决堤般从崩裂的躯体中喷涌而出,恶臭瞬间达到了顶点!
它试图挥舞残破的骨翼挣扎,但雷光如同附骨之疽,迅速蔓延至全身,所过之处,邪恶的构成纷纷瓦解!
短短两三秒间,那不可一世的、带来绝望的庞大存在,就在刺目的雷光中彻底崩解,化作漫天飞舞的、冒着青烟的黑色灰烬和难以形容的恶臭粘液,淅淅沥沥地洒落下来。
只有一小团最核心的、极度凝练的黑暗能量,发出一声不甘的尖啸,猛地钻入地下,消失不见。
雷光散去,教堂内陷入了死一般的寂静,只有残存的电弧在空气中噼啪作响,以及,幸存者粗重痛苦的喘息声。
代价是巨大的。
张烨首当其冲。强行引动远超自身负荷的神雷,几乎抽干了他最后一丝真元和生命力。
他面如金纸,鲜血不断从口鼻、眼角、耳朵中渗出,身体软软地向后倒去,手中那方雷击木法印也布满了裂纹,灵光尽失。
“师父!”比利第一个反应过来,哭喊着连滚带爬地扑过去,用瘦弱的身体勉强撑住张烨下滑的身躯。
卢克警长挣扎着爬起来,他的左臂无力地垂下,显然在之前的冲击中骨折了,脸上也多了几道深可见骨的划痕,鲜血淋漓。
他踉跄着走到昏迷不醒的玛莎身边,探了探她的鼻息,虽然微弱但还存在,只是精神似乎受到了重创,眉头紧锁,仿佛陷入了无尽的噩梦。
灰鹰的情况稍好,但也极其糟糕。
他过度使用古老咒语对抗远超想象的邪恶,此刻仿佛被抽干了所有精气神,依靠着插入地面的猎刀才勉强站立,衰老了二十岁不止,眼神浑浊,不断咳出带着黑气的血沫。
教堂内部一片狼藉,穹顶被雷击破开一个大洞,惨淡的星光和月光照射下来,映照着满地狼藉,灰烬、粘液、废墟以及生死不知的众人。
“咳咳,”张烨在比利的搀扶下,艰难地睁开一条缝,声音微弱得几乎听不见:“还、还没完,邪源虽破,污秽仍在,必须,净化。”
他示意比利从他几乎空了的布袋里找出最后几张绘制着“净天地煞符”的金色符纸,又指了指祭坛原本所在的位置下方,那里因为之前的爆炸和雷击,露出了一个不大的坑洞,里面似乎有一点点极其微弱的、被严重污染的乳白色光芒渗出。
那是这座教堂地基下可能残存的、最初建堂时埋下的圣物或者祝福之力,虽被百年邪秽侵蚀掩盖,却未曾完全熄灭。
“把符,贴在,东西南北,四个角,把,那个,挖出来,放在,中间。”张烨每说一个字都仿佛用尽全身力气。
比利含着泪,严格按照吩咐去做。
卢克也用没受伤的右手帮忙。
灰鹰则用最后一点力气,围绕着那个渗出微光的小坑,用猎刀刻画了一个简单的净化图腾。
当比利将那个只有指甲盖大小、几乎被黑色污垢包裹的、看不出原貌的,像是初代神父的圣徽,的小小十字架状金属片挖出,放在图腾中央时,张烨挣扎着坐起,双手掐了一个最简单的“净天地”法印,用微不可闻的声音诵出最后的咒语:
“天地自然,秽气分散,洞中玄虚,晃朗太元,八方威神,使我自然。”
咒语声落,那四张金色符纸和灰鹰的图腾同时亮起微光,与那被污垢包裹的圣徽产生了极其微弱的共鸣!一股清凉的、虽然微弱却无比纯净的气息以圣徽为中心,如同涟漪般缓缓扩散开来!
所过之处,空气中那令人作呕的腐臭和压抑感开始逐渐消散,墙壁上那些亵渎的符号光芒黯淡下去,地面上的粘液和灰烬仿佛失去了活性。
虽然无法彻底净化这积累了百年的邪恶之地,但至少驱散了绝大部分残留的活性污秽,让这里从即刻致命的魔窟变成了“仅仅”是极度不祥的危险废墟。
做完这一切,张烨头一歪,彻底昏死过去。
“走,必须立刻离开,这里,随时会塌。”灰鹰用沙哑的声音催促道。
卢克咬紧牙关,用单手和牙齿配合,撕下衣服简单给自己和玛莎包扎止血,然后将昏迷的玛莎背在身上。
比利则用尽吃奶的力气,将昏迷的张烨的一条胳膊架在自己瘦弱的肩膀上,艰难地搀扶着他。
灰鹰拄着猎刀,踉跄着断后。
一行人互相搀扶,拖着伤残之躯,艰难地跨过废墟,走出破碎的教堂大门,重新呼吸到外面冰冷却不再充满邪异的空气时,都有一种从地狱爬回人间的恍惚感。
他们瘫倒在离教堂足够远的荒地上,甚至没有力气再挪动一步。
没有人说话,只有痛苦的喘息和压抑的呻吟。
过了许久,卢克看着远处那座如同巨大黑色伤疤的教堂,声音沙哑地打破了沉默:“结、结束了?它,死了吗?”
灰鹰缓缓摇头,咳嗽着说:“只是,形体被击溃,最核心的,恶念,逃回了,地底,它,会沉睡,但,还会回来。”
比利看着怀中脸色惨白、呼吸微弱的张烨,眼泪止不住地流:“师父,师父他、”
“他尽力了。”卢克的声音充满了复杂的情绪,有后怕,有震撼,也有一丝不易察觉的敬意,“我们都,尽力了。”
五个伤痕累累的身影互相依靠着,如同暴风雨后幸存的残骸。
没有胜利的欢呼,只有劫后余生的极度疲惫、深入骨髓的后怕,以及对未来隐患的沉重忧虑。
他们付出了惨重的代价,暂时驱散了笼罩幽影镇的巨大阴影,但每个人都清楚,黑暗并未根除,只是退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