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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影隼”化作一道黑色的流光,在广袤而略显荒凉的莱塔尼亚西部边境线上平稳疾驰。

车窗外,高耸的法师塔和密集的工业城镇逐渐被抛在身后,取而代之的是起伏的丘陵、稀疏的林地以及偶尔可见的、规模小得多的移动村落。空气似乎也变得比东部更加干燥,风中带着尘土和野草的气息。

离开了“尘歌堡”那个是非之地,暂时甩脱了巫王残党的阴影,也远离了“女皇之声”那令人窒息的威压,车厢内的气氛第一次真正地松弛下来。一种劫后余生的疲惫感与淡淡的希望交织在一起,构成了这段西行旅途的基调。

布兰卡在离开莱塔尼亚核心区域后,身体和精神状态都有了明显的好转。或许是因为彻底远离了那座噩梦般的高塔,或许是因为黑键就陪在身边,她清醒的时间越来越长,虽然依旧虚弱沉默,但眼神中的惊恐和空洞渐渐被一种安静的观察所取代。

她大部分时间都靠在后座,身上盖着一条柔软的毯子,静静地看着窗外飞速掠过的风景,或者看着前排正在开车的云凌,以及坐在副驾驶座上、总是好奇地东张西望的贝拉。偶尔,当黑键低声和她说话时,她会微微侧过头,用那双浅紫色的眼眸看着他,极其轻微地点头或摇头。

黑键几乎是寸步不离地守在她身边。他褪去了在高塔时的尖锐与冰冷,淡紫罗兰色的眼眸里只剩下全然的关切和失而复得的珍惜。

他细心地将水分成小份,一点点喂给布兰卡;会用湿润的软布帮她擦拭脸颊和手指;当她在颠簸中不适地蹙眉时,他会立刻调整姿势,让她靠得更舒服些。

他的这些动作起初有些笨拙,带着少年人特有的、试图掩饰却欲盖弥彰的紧张。云凌从后视镜里看着,没有点破,只是偶尔在需要长时间驾驶、停靠在安全处休息时,会简单地提醒一两个照顾虚弱病人的注意事项。黑键总是听得很认真,然后默默地记下,下一次做得更好。

贝拉是这个小小空间里最活跃的元素。她很快克服了对新成员的陌生感,尤其是对布兰卡,她有一种天然的亲近和同情。她会把自己珍藏的、云凌给的各种味道新奇的营养果冻(系统兑换品,伪装成哥伦比亚进口零食)分给布兰卡,虽然布兰卡大多只能尝一点点味道;她会叽叽喳喳地讲述自己跟着云凌哥哥“冒险”的经历,用孩子夸张的语言描述激光步枪如何“biu biu”地发光,车子跑得如何比最快的骏马还快。

布兰卡通常只是安静地听着,但有时,当贝拉说到有趣处,她那苍白的嘴角会几不可察地弯起一个极淡的弧度。这对黑键来说,已是莫大的慰藉和惊喜。

…………

这天傍晚,云凌将“影隼”停靠在一处背风的砂岩峡谷中。夕阳将嶙峋的岩石染成一片温暖的橘红色。

“今晚就在这里扎营。”

云凌熄了火,开始从系统空间里取出露营装备——高强度复合材料制成的轻便帐篷、自动充气睡垫、保温睡袋,以及一个小巧但效率很高的固态燃料炉。

黑键看着云凌像变戏法一样拿出这些东西,淡紫罗兰色的眼眸中难掩惊讶。他虽然出身不凡,但长期的囚禁生涯让他对塔外世界的认知相当有限,尤其是这种充满实用主义科技风格的装备。

“需要我做什么?”

黑键主动上前问道。他不习惯完全被动地接受照顾。

云凌看了他一眼,递给他一包东西:

“会搭帐篷吗?这是结构说明图。”

他递过去的是一份全息投影示意图,清晰展示了帐篷的支撑杆如何连接,篷布如何固定。

黑键接过那轻飘飘的、却显示着精密图像的“图纸”,愣了一下,随即脸上露出一丝不服输的神情。他毕竟是受过严苛教育和拥有出色学习能力的人。

他仔细研究了一下示意图,然后便开始动手。起初有些手忙脚乱,支撑杆差点弹开,但在云凌偶尔一两句关键的提示下,他很快掌握了诀窍,动作变得流畅起来。当他终于将一顶稳固的帐篷搭建起来时,额头上微微见汗,但眼中却闪烁着一丝完成挑战的成就感。

布兰卡靠在一块被太阳晒得暖烘烘的岩石上,安静地看着黑键忙碌,看着他偶尔因为一点小成功而微微亮起的眼眸,她浅紫色的瞳孔里,也仿佛映入了些许暖意。

贝拉则像个小尾巴一样跟在云凌身后,看着他用那个小小的炉子烧开水,然后将一种奇怪的、脱水处理的“压缩食物块”放进去,很快,一锅热气腾腾、散发着浓郁蘑菇和谷物香气的浓粥就煮好了。

“云凌哥哥,这个也是‘变’出来的吗?”

贝拉好奇地问。

“嗯,算是吧。”

云凌含糊地应道,给每人盛了一碗。粥的味道出乎意料地不错,温暖而抚慰肠胃。

晚餐后,夜色笼罩了峡谷。气温下降得很快,但帐篷里却很温暖。云凌在帐篷外设置了好几个微型运动传感器,构成了一个简易的警戒圈。

四人挤在一个大帐篷里(为了安全和保暖)。贝拉挨着布兰卡很快睡着了,发出均匀的呼吸声。黑键和云凌则一时没有睡意。

篝火(由燃料炉模拟)的光芒在帐篷布上跳跃。黑键看着对面靠坐在装备箱上、似乎在闭目养神的云凌,终于问出了憋在心里几天的问题:

“云凌先生,你……不是莱塔尼亚人,也不像哥伦比亚人。你这些装备……我从未见过。”

云凌睁开眼,看了他一眼,没有直接回答,而是反问道:

“重要吗?重要的是,我们现在坐在同一条船上。”

黑键沉默了一下,点了点头。他明白云凌的意思,过多的追问并不明智。

“……谢谢。”

他低声说,这句感谢包含了太多。

“不用谢我。”

云凌的声音很平静,

“要谢,就谢布兰卡,谢你自己撑到了最后,也谢……命运给了我们一个相遇的机会。”

他顿了顿,看着跳动的“火焰”,继续说道:

“这片大地很大,也很不太平。往西走,可能会遇到更多未知的危险,但也可能有新的机会。布兰卡需要更专业的医疗和恢复环境,贝拉也需要一个能安稳长大的地方。我们得找到下一个落脚点。”

“我会尽力。”

黑键握紧了放在膝上的拳头,淡紫罗兰色的眼眸在火光映照下显得格外坚定,

“我的源石技艺……虽然可能被‘污染’过,但依然是一种力量。我会用这份力量,保护大家。”

这是他第一次主动提及自己的力量,并表达了使用的意愿。这标志着他开始真正尝试接纳自己的过去,并思考如何运用它来守护现在。

云凌点了点头,没有多说什么,重新闭上了眼睛。

“守夜我来,你休息吧。”

……·……

接下来的几天,旅途平淡而充实。布兰卡的身体以缓慢但稳定的速度恢复着,已经可以在停车休息时,由黑键搀扶着走上几步,晒晒太阳。她的脸色不再那么苍白,偶尔,甚至会主动对贝拉露出一个极其清浅的微笑。

这天午后,他们在一片开满不知名野花的草甸旁停车休整。贝拉像只撒欢的小兔子,在花丛中跑来跑去,采集着各种颜色的野花。云凌则在检查“影隼”的车况,为接下来的长途跋涉做准备。

黑键陪着布兰卡坐在一块平坦的大石头上。阳光暖暖地照在身上,微风拂过,带来青草和野花的芬芳。布兰卡看着贝拉欢快的身影,眼神柔和。

忽然,她轻轻地、试探性地哼起了一段旋律。那旋律非常微弱,断断续续,甚至有些不成调,仿佛一个刚刚学会发声的婴儿。但黑键的身体却猛地一震,淡紫罗兰色的眼眸难以置信地看向布兰卡。

那是……很久以前,在他们还被囚禁在高塔,在那些看不到尽头的黑暗日子里,布兰卡为了安抚他,常常在他耳边哼唱的、她自己编的无词歌谣的片段!他以为,随着实验的摧残和意识的濒临崩溃,她早已忘记了这一切!

布兰卡似乎也意识到了自己在做什么,哼唱声戛然而止,她有些无措地低下头。

黑键的心脏被一种巨大的酸涩和喜悦填满。他深吸一口气,努力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平稳:

“很……很好听。”

他顿了顿,仿佛下定了某种决心,抬起手,指尖在空中轻轻虚按。

没有源石技艺的光芒,没有强大的能量波动。他只是凭借记忆和本能,用最纯粹的、不蕴含任何力量的方式,模拟着弹奏了几个音符,试图接上布兰卡刚才哼唱的片段。他的动作还有些生疏,模拟出的音高也不完全准确,但那笨拙而认真的姿态,却比任何华丽的乐章都更打动人心。

布兰卡抬起头,浅紫色的眼眸望着他,里面似乎有微弱的光在闪烁。

在一旁假装检查轮胎、实则将这一切尽收眼底的云凌,嘴角微微上扬。他没有打扰这来之不易的宁静时刻,只是默默地调整了一下“影隼”的胎压。

贝拉抱着一大捧五颜六色的野花跑了回来,看到这一幕,也懂事地放轻了脚步,然后笑嘻嘻地将其中几朵最漂亮的、淡紫色的小花,小心翼翼地别在了布兰卡灰色的发间。

“布兰卡姐姐,给你!好看!”

贝拉奶声奶气地说。

布兰卡愣了一下,抬手轻轻触摸了一下鬓角柔软的花瓣,没有拒绝。阳光下,戴着野花的灰发卡普里尼少女,苍白的面容似乎也染上了一层淡淡的暖色。

…………

夜晚,当其他三人都入睡后,云凌坐在驾驶座上,手腕上的“手表”微微发热。

“迩杉杉,评估布兰卡当前状态,预测其后续恢复所需资源及可能遇到的医疗瓶颈。”

【评估中……目标‘布兰卡’生命体征趋于稳定,严重能量侵蚀得到初步控制。但深层精神创伤及意识海损伤修复缓慢,需专业心理干预及高阶稳定型源石技艺辅助。常规移动城镇医疗条件难以满足。】

“检索西方区域可能存在的高水平医疗或研究机构,尤其是对源石技艺相关损伤有研究的。”

【检索中……基于现有情报分析,向西穿越莱塔尼亚边境后,以下区域存在可能性:

1. 雷姆必拓:矿业国家,拥有大型移动城市及应对矿区源石事故的成熟医疗体系,但对精神领域研究可能有限。

2. 维多利亚边境:维多利亚拥有泰拉顶尖的医疗技术,但其边境区域局势复杂,进入核心城邦难度较高。

3. ‘灰色地带’:指未被任何主要国家有效控制的区域,可能存在独立的研究所、隐士或非官方组织,机遇与风险并存。】

云凌沉吟着。雷姆必拓听起来像是个务实的选择,至少秩序相对稳定。维多利亚太远,而且他一个来历不明还带着几个“麻烦”的人,想进入其核心区域难如登天。灰色地带……不确定性太高。

“优先规划前往雷姆必拓的路线,避开主要城市和军事管制区。”

【路线规划中……预计行程15-20天,需穿越‘枯萎荒原’部分区域,该区域环境恶劣,资源匮乏,偶有流寇及感染生物活动。】

就在这时,系统娘的声音似乎带上了一丝极其细微的、不同于往常的波动。

【提示:检测到用户队伍中存在高价值‘叙事节点’单位(黑键\/布兰卡)。其存在本身可能吸引特定‘机遇’或‘冲突’。建议保持警惕,同时可适当利用其‘吸引力’。】

云凌眉头微蹙。“叙事节点”?“吸引力”?这系统似乎又在暗示些什么。它好像在鼓励自己更主动地介入某些事件,而不仅仅是躲避。

“说明白点。”

【(* ̄︶ ̄)就是字面意思哦,用户!重要的人物总会遇到重要的事嘛!是福是祸,就看用户你的操作了!加油!】

云凌:“……”

算了,跟这家伙较真就没赢过。

他收起思绪,将这些信息暂时封存。无论如何,先抵达一个相对安全稳定的区域,让布兰卡和贝拉安顿下来,是当前的第一要务。

…………

在穿越一片干燥的砾石地带时,他们遇到了一小群被当地人称为“沙狞兽”的感染生物。这些生物外形似狼,但皮肤粗糙如岩石,对源石环境有很强的适应性,性情凶猛,通常会避开大型移动城市,但在荒野中是不小的威胁。

大约七八只沙狞兽从风化的岩柱后钻出,猩红的眼睛盯着“影隼”,低吼着围拢过来。

“待在车里,锁好车门!”

云凌立刻停车,抄起激光步枪(已补充好能量弹匣)和长刀就下了车。黑键也想跟着下去,被云凌用眼神制止。

“保护好她们。”

黑键咬了咬牙,还是坐了回去,紧张地看着窗外。

云凌面对围上来的沙狞兽,并没有第一时间开枪。他深吸一口气,菲林族的强化感官完全展开,肌肉微微绷紧。

一只体型最大的沙狞兽率先咆哮着扑来!速度极快!

但在云凌的动态视觉中,它的动作仿佛被放慢。他甚至能清晰地看到它肌肉的发力轨迹和利爪挥动的角度。他没有硬接,而是以一种近乎舞蹈般的轻盈向侧后方滑步,同时手中长刀如同毒蛇出洞,精准地刺入了沙狞兽相对柔软的腹部侧面!

“噗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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