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峪受伤的消息终究没能完全瞒住。
在一些小道消息流传几天后，终于有嗅觉灵敏的媒体摸到了他所在的医院。
这天下午，纪槐序如同前几日一样，提着保温袋来到医院。
他习惯了从相对僻静的侧门进入，却不知今天这里也已被蹲守。
就在他快步走向住院部大楼时，不远处树丛后骤然亮起几下刺目的闪光灯。
纪槐序脚步猛地一顿，下意识地侧过脸，抬手挡了一下。
他心头一沉，立刻意识到被拍了。
虽然他戴着口罩，但熟悉他身形和穿着风格的狗仔不难认出他。
他没有停留，更没有试图去理论或阻拦，只是压下瞬间涌起的厌烦和警惕，加快了脚步，迅速消失在大楼入口处。
整个过程不过几秒钟，他表现得异常冷静，但紧抿的唇线和微微蹙起的眉头，泄露了他此刻的不悦。
病房里，秦峪正靠在床上看剧本，听到开门声，抬头看到纪槐序略显凝重的脸色，心下已然明了了几分。
他放下剧本，问道：
“被拍了？”
“嗯。”
纪槐序将保温袋放在桌上，语气平淡，比往常更简洁。
“侧门，有闪光灯。”
秦峪的眉头也皱了起来，眼神里闪过一丝戾气。
他立刻拿起手机，准备联系团队处理。
“不用大惊小怪。”
纪槐序却出声阻止了他。
他打开保温袋，动作依旧不紧不慢。
“拍就拍了，无非是些捕风捉影的新闻，别让他们摸到病房里来就行。”
他的反应出乎秦峪的意料。
按照纪槐序过去对绯闻和外界关注的厌恶程度，此刻应该更加厌恶才对。
这种近乎漠然的态度，反而让秦峪有些摸不着头脑。
“我会让钱涛处理好，不会让他们乱写。”
秦峪还是坚持拨通了钱涛的电话，快速交代了几句，语气不容置疑。
纪槐序没再说什么，只是将今天的汤推到他面前。
果然，不到一天，网络上就开始出现各种猜测性的报道和模糊的照片。
【爆！影帝秦峪片场受伤住院，神秘男子贴心送汤！】
【秦峪受伤内幕？死对头纪槐序频繁现身医院，关系破冰？】
【“死对头”秒变“好兄弟”？探病照曝光，秦峪纪槐序关系成谜！】
配图果然是纪槐序今天被拍到的照片。
虽然像素不高且戴着口罩，但熟悉的人不难辨认。
报道内容极尽渲染气氛，从两人过去十年的“不和”说到如今的“亲密探病”，各种猜测满天飞。
纪槐序看到推送的时候正在录音室里。
但他只是面无表情地划掉，继续手头的工作，仿佛事不关己。
倒是小林在一旁气得跳脚，念念叨叨地说着要发律师函警告之类的话。
秦峪那边，钱涛的电话快被打爆了。
他按照秦峪的指示，统一用“同事间的正常关心，感谢大家关注，请多关注作品”的官方口径回应，试图将热度压下去。
然而，事情的发展却有些偏离掌控。
或许是“宿敌变好友”的戏码太过戏剧性。
或许是公众对这两位顶尖从业者的真实关系一直抱有极大好奇。
这条新闻的热度居高不下。
甚至开始有“知情人士”爆料，称两人在《无声》剧组合作融洽，早已冰释前嫌
晚上，纪槐序收到了一条来自秦峪的微信。
讨厌的家伙：【新闻看到了？抱歉，给你添麻烦了。】
语气是惯有的沉稳，但纪槐序能感觉到那一丝歉意。
或许还有一点不易察觉的试探。
纪槐序盯着那条消息看了几秒，手指在屏幕上敲击。
纪槐序：【没事。】
他回得极其简短。
过了一会儿，秦峪的消息又过来了。
讨厌的家伙：【其实……也不算全错。】
这句话显得有些意味深长。
不像是否认，更像是一种小心翼翼的靠近和确认。
纪槐序的心跳漏了一拍。
他当然明白秦峪指的是什么。
冰释前嫌或许谈不上，但他们的关系，确实早已不再是单纯的“死对头”了。
他看着那条消息，没有立刻回复。
窗外夜色渐深。
忙完今天的工作后，纪槐序最终回了两个字。
纪槐序：【嗯。】
没有承认，也没有否认。
只是一个简单的音节，却仿佛在两人之间那种微妙的平衡上，轻轻加了一个砝码。
这个回应，足以让病房里的秦峪，对着手机屏幕，露出一个如释重负又充满期待的笑容。
——
媒体的风波并未如预想中那样迅速平息。
反而因为当事人双方模糊不清的态度而持续发酵。
各种分析帖、考古帖层出不穷，将两人过去十年间少得可怜的“友好同框”和大量的“针锋相对”都翻出来细细解读，试图论证“宿敌变知己”的可能性。
剧组方面，李导乐见其成。
这种带着戏剧色彩的话题对电影宣传来说是求之不得的热度，只要不涉及负面新闻，他并不介意甚至暗中助推一把。
于是，《无声》官微偶尔会“不经意”地放出一些片场花絮照。
其中不乏秦峪和纪槐序在监视器前共同工作的画面。
虽然两人之间总保持着恰到好处的距离，但专注的神情和一致的视线方向，足以让cp粉们狂欢。
在这种被外界目光无形包裹的氛围下，秦峪的手臂恢复良好，终于拆掉石膏，顺利出院，回归剧组，投入剩余戏份的拍摄。
重返片场的第一天，气氛微妙。
所有工作人员的目光都若有似无地在这两位主角之间逡巡，带着好奇和探究。
秦峪似乎完全不受影响。
他敬业地投入拍摄，与导演、演员沟通顺畅。
只是在偶尔与纪槐序视线相交时，会极快地递过一个只有彼此才懂的眼神。
里面有关切，有询问，还有一丝被压抑的、更深层的东西。
纪槐序则一如既往的清冷疏离。
他大部分时间待在录音车或监视器旁，专注于声音效果，与秦峪的工作交流也严格限定在专业范畴。
语气平静，公事公办，比秦峪出院前在病房里时似乎还要冷淡几分。
这种刻意的退后，让秦峪心里有些没底。
他摸不准纪槐序是因为媒体的关注而刻意避嫌，还是之前病房里的一切都只是自己的错觉。
一旦回归正常环境，纪槐序就又缩回了那个坚硬的壳里。
收工后，秦峪试图找机会和纪槐序说句话。
但纪槐序总是恰好被李导叫走，或者提前一步离开了片场，像是在故意躲着他。
一连几天，都是如此。
秦峪心中的失落和焦躁逐渐累积。
他习惯了纪槐序每日的陪伴，如今这种刻意的距离感让他无比难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