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什么在天旋地转。
尾巴大爷感觉一阵晕眩，眼前白茫茫。
再回神一瞬间却什么也没改变。
眼前的将军还是那个将军，只周围的血腥画面消失，取而代之是一片漆黑，那岁阳依旧在骂骂咧咧。
老子肝游戏给脑子都肝出频闪了？他心中默默嘀咕。
“不是岁阳……是灵犀的剑灵。”
景元直接抛出结论，他的声音平静，透着感染人心的力量。
尾巴大爷听着他述说，情绪也变得丝毫不为外边岁阳的叫嚣所动。
神君开辟的这一方小天地内。
“不知含光当初是如何淬炼的，岁阳与剑灵不仅没有融合，反而彻底各占一柄剑身。”
“方才，我问你她在绥园夺舍的那男子是否存活时便已有了疑虑。”
将军伸出原本抱臂的左手，拟出武器。
他介绍另一把剑，讲故事一样说给尾巴听。
……
“本以为这莲花剑还原后案件只会有进展，没成想是凶手自投罗网。”
尾巴只理解了一半，很得意：“不愧是本大爷！那是老子抓来的！”
大爷他跃跃欲试。
“将军，咱们劈了外边那吵死人的玩意是不是一切就完美收官啦？”
“嗯，确实有你的功劳。不过若把她劈了，才是真完了。”
景元大步走到那岁阳与尾巴中间。
他提醒：“准备好，我要收回神君了。”
尾巴大爷：“欸？”
“只有撤走，对面才敢追过来，我们得引她去个地方。”
“她不是很嚣张嘛？居然怕这个罩子。”
尾巴半信半疑，他形体也配合景元的计划，恢复到平日里的大小。
如此，一人一狐变成看上去孤立无援的模样。
那岁阳果然上当，狞笑着朝他们冲过来。
“哈哈哈，我的地盘~你们坚持不住了吧。让姑奶奶尝尝你们的滋味~”
“往下，跟紧我。”
景元提醒尾巴。
他径直破开脚底那层忆质，跳了下去。
那岁阳见状丝毫没有迟疑，追着景元与尾巴落了下去。
她探出头，两人却不见了踪影。
奇怪！人呢！
就是现在！
“我借神君之力堵住其他出口，你将她打到那个光团里去。”
将军示意。
“好嘞！”尾巴笑的猖獗，又变得巨大。
吃我一记尾扫！刚看那渣男吐酸水的时候他尾部就痒痒得很，正好面前也有个欠抽的。
那水滴形的血红一团，猝不及防挨了一击，不受控制飞了出去……
她没把前方的光团当回事，大张开口吞了下去。
回过头倒是因尾巴抽她那一下，十分恼火，整个梦境都在配合她的情绪，颤动起来。
“好啊！你们……”
？
不待她怒从心起，被她吞下的光团膨胀起来。
刺目的阵阵白光由内部击破她血红的外壁，炸了开来。
无数的血红液体污泥般倾泻而出，流向深处。
景元皱眉收回神君，与尾巴飞到远处，俯首凝视着下方。
那岁阳看着自己崩溃的躯体，戾气却渐渐消了。
自己，怎么一点也感觉不到痛？
……
一道空灵的女声响起：
“因为你不是她，你不是那只作恶多端的岁阳。”
“记起你的名字来吧…”
“灵犀。”
白色的光团飘出，它已经耗尽了能量，变得很小。
那女声正是从里面传出来的。
“你是…白瑶？”
岁阳的记忆中还是没有这个名字，可不由自主的，她叫出这声音主人的名字。
“是我…对不起，让你付出太多了，早就足够了。”
随着血红的消退，灵犀全身彻底染上雪白的颜色。
记忆的画卷延展开来……
这日，青瓷委托的人带着他的遗物来见含光。
“含光大人，这是信物。那人说信得过我，让我来帮忙捎个信，说您若是不信我的话，就以此为据。”
带信人说完，展示他手中的墨髓石残片。
他面带哀戚，交代祁青瓷的遗言。
“实在惭愧，没活到您将剑问世的时候…希望您能以工造司的名义，将剑送给家妹…前日里往祁府拜访，家妹似乎不记得我这位异星的兄长了，我不想给她平添烦恼…”
接着，带信人掏出一个木盒。
“这是他的财产凭证，他说若在仙舟的财物不够锻造支出，您可派人去他的母星。”
他又递出一个信封。
“……这是他最后想对您说的，都写在信里。”
那带信人摸摸包袱，确认没有漏掉什么没交代的，告辞离去。
含光锻剑闲暇时展开信：
大人亲启：鄙人不才，非仙舟本地人，但我听人说，写信表达谢意更正式，就临时起意，想着对您表达满腔的感激之情。死皮赖脸求您铸剑，您不计较，实在是太好了。上次您问我对剑的款式可满意，我是个粗人，只能用好看形容见到它的第一印象。它真好看，我妹妹一定会喜欢的…
……接下来一段，全是拍马屁。
“胡说八道！”
含光看完，他小心将信收了起来。
他并没有觉得多悲伤，只是望着周围这烈焰朝天的锻造环境，却蓦然感到一丝怅惘漫上心头。
朱明，焰轮铸炼宫。
这地方跟祁青瓷求剑的地儿不同，正儿八经的名器诞生之地。
含光铸剑过程中没出什么岔子，到封存岁阳这一步却陷入两难。
此时的灵犀懵懵懂懂，是个还在蛋壳中的小小剑灵。
她似懂非懂，将那血红色的一团岁阳认作自己“孪生”的兄弟姐妹：“别挤，别挤，不是还有一把嘛，到那儿睡去。”
含光自然是听不见她的牢骚，只是纳罕。
“不愧是墨髓，…竟如此快生出剑灵。”
“既然你不接受这岁阳，那便只能如此了。”
双剑，只有一把炼入岁阳也无碍。
彼时的含光不知，他封存的这枚岁阳绝不简单。
……
剑身的血色是被涤净了，她素衣上的血花却开得扎眼。
祁白瑶顾不得遮掩，她的思绪全被那个念头占据。
要把这剑藏起来！
她踉跄跑出府门，甩开反应过来试图跟上的守门家仆。
清晨的街道，行人零散。
不知跑了多久，她气喘吁吁，在一处巷尾跌坐。
那诱惑她弑夫的声音不见了踪影，徒留无措的她。
灵犀剑内，确是一番大战。
血红一团与玉白一团对撞在一起。
“你做了什么！”
灵犀已有了六七岁孩童的心智，她本就诞生于灵剑，天生向善。
“你是瞎子吗？老娘自然是做了让你主人大仇得报的好事。”
“你！”不知用什么词汇怼她，灵犀直接冲上去想吞了她！
“这是你的地盘，我打不过你，不过嘛~”
“既然剑灵不领情，那我这报酬只能向主人讨要了。”
“来不及的，哈哈！”
血红一团直接窜出剑，直奔祁白瑶而去。
“不要！”。
在外力量悬殊，灵犀阻止不及，只能眼睁睁看着她“孪生”的姐妹，夺舍可怜的女子。
“没想到这肚子里还有个惊喜，就是没成型。”
她甚至嫌弃起来。
灵犀：“你！！！！！！我要杀了你！”
……
记忆的画卷到此收束。
“那岁阳只来得及吞吃我的一部分情感。”
“后来你自毁，以通身灵力为载体，将我的意识带入剑内，并为我营造一场美梦…而后又耗尽全力将那岁阳锁在这双剑中，自己却几近灭亡。”
“岁阳虽敢暂时离开，但剑毁她亡，是以她一直都依附于剑作恶。”
“她这数十年似乎寻到了什么法子，一直想借你之体摆脱控制，所以将记忆过渡给你。我曾借此被她误放出过一回，只是已经晚了，那对夫妇已经气绝。为了不让她吸收到血气，我将现场烧了…她以为那回是你。”
“渐渐的，力量逐渐恢复的你也觉得自己就是那样的怪物。 ”
“她则记忆逐渐空白，只待彻底占据你的身体，寻回记忆就能摆脱束缚了。”
“但她一直没发现，被你死死保护着的——我的灵魂。我趁她彻底占据你灵体的虚弱时机，使了点绊子…”
“抱歉，我知道的并不多，好在足够唤醒你了。”
“灵犀…我们，再见了。”
随着声音的消散，最后一点光晕融入了灵犀体内。
……
顶上，尾巴大爷看的大嘴微张，景元贴心地替他抬起下巴。
岁阳还是岁阳，剑灵还是剑灵，只是胎心不一样了。
“所以莲花剑上的剑灵才是凶手，只是她失忆了；真正的剑灵是本大爷眼前的这只，只是她也失忆了，还以为恶事都是自己做的…”
景元点点头算是肯定尾巴的疑惑，事情发展和他所猜测的差不多。
“莲花剑初拼合完整时，我便听见她喃喃说要回朱明，却感受不到丝毫思乡之情，只伴着若有若无的杀气与哀怨。”
“它在丹鼎司忽然不受控制，我虽不知具体情状，想来那时它虽失忆，却耐不住本性，想作祟，好在符卿及时阻止。”
“再加，从你处得知另一把剑绥园夺舍时，未伤及性命…与这记忆中看见的一些画面结合分析…真假很明显。”
尾巴听得一愣一愣。
“嗯，是时候出去了。”
“你们再不出去，这东西呆在我体内，于我的身心有损呐。”将军无奈地指着源源不断流向深处的血红。
对着景元投来的目光。
尾巴顿了一下，明白过来：“好吧，本大爷真遭了老罪了~”
他变得超级大，将一切嗷呜一口吞下，带离了景元身体。
“恶心死了，呜呜呜。”
外界，梦境中感觉过了很久，现实不过一炷香。
纯白的灵犀团子自动离开尾巴嘴里，她沉默飘着，似乎还在消化信息。
“唔唔唔唔唔！”（我这嘴里的怎么办？吐哪？）
尾巴大眼珠子使劲翻转，企图让景元明白他的难处。
将军摊手：“你先将就含着。”
“让桌上那把剑吸收吧，我来对付她！”
一直呆若木鸡的灵犀出声。
一人一狐看向她。
灵犀看向景元：“方才是你在记忆中找到白瑶所在，引导我们相遇。”
景元回她：“对。”
尾巴：“唔唔？”（什么时候？）
……好吧不用回答，他想到了。
敢情他脑子频闪是因为将军在偷偷捣鼓梦境的原因。
他服，心服口服。
“唔唔！”（那老子不客气了！）尾巴眼神严肃。
太恶心了，他说不出话。
尾巴吐出黑红的一团污秽，他还未反应过来，那团污秽就跟长了翅膀般，捞起莲花那柄剑就要逃走。
神君迅速限制它的行动。
灵犀团子不多言语，她凝神召唤，绥园竹林内的遗留的玉剑，与盒中那鸳鸯簪皆微光盈盈。
不消片刻，飞来自动于她面前变得完整。
……
看着斗得极其激烈的双剑。
“你不插手吗？”尾巴忍着残留的恶心感与景元对话。
“这是他们的恩怨，不能解决我再出手也不晚，只要别把我府里搞乱就行。”景元淡然将茶具什么的易碎物搬走。
一语成谶！
话音未落，一把剑便将另一把狠狠打入墙面。
墙面：我裂开。
灵犀并不打算给它什么喘息的机会，凝了力量，狠刺过去。
胜负已分。
这波攻势爆发，撼天动地的余波欲出。
神君大巴掌合十，及时压回去。
“咳咳。”景元正饮茶，呛了一下。
尾巴大爷目睹这副壮观景象：您？！我勒个去！
尘烟散去，只余再无声息的两柄剑。
将军走上前，拾起它们。
道：“暗格的玉簪消失了，她用最后的力量保住了剑身的完好。”
一人一狐皆有些感慨。
尘埃落定，尾巴欲匿了身形回去。
“如果我没记错的话…藿藿小判官是狐人吧。”
景元一脸促狭看着尾巴。
“是啊。怎么了?”
“你就不怕步离人毛发做的笔吓到她？”
“嗯？你怎么知道本大爷要送藿藿笔？好哇！本大爷的记忆全被你看了。”
尾巴有种底裤被扒的凉爽感。
“没有没有，只看了一部分。”将军摆摆手。
“今晚发生的事，还请你对其他人保密。”
“知道了知道了，本大爷不跟你们计较。”
威胁！赤裸裸的威胁！
恶心感又涌上，尾巴跌跌撞撞回了绥园。
景元回首，看着那双剑若有所思。
不如让彦卿、云璃平分了？
还得跟惠父同步案件进展：水落石出，他的人已不需要跑去朱明仙舟一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