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秋的夜，将联盟部落裹进一片清冽的静谧里，唯有石楼厅堂的窗缝透出暖黄的光，像暗夜里的一盏灯。厅内，青铜炭盆里的木炭燃得正旺，橘红色的火舌舔着炭块，偶尔爆出细碎的火星，落在铺地的兽皮上，转瞬就没了踪迹。没有蚊虫嗡嗡的烦扰——入秋后早晚气温骤降，山里的蚊虫早蛰伏进了枯草堆，只剩下炭火燃烧的“噼啪”声，混着姐妹们轻细的动作声，格外安稳。
千惠坐在张轩的腿上，后背贴着他温热的胸膛，乌黑的长发松松地披在肩头，还带着刚整理完草药的艾草香。她侧着头，听禾捧着针线筐，絮絮说着白天教黑石部落族人认农历的趣事：“有个老族人非要把‘霜降’记成‘霜落’，说这样更顺口，我跟他解释了半天才明白节气的讲究。”千惠忍不住笑，指尖无意识地在张轩的兽皮甲上画着圈：“黑石部落以前哪有这些，老巫只教我们看月亮圆缺记日子，阴雨天连哪天播种都要猜。”
张轩的手臂轻轻环着她的腰，指腹摩挲着她裙角的兽皮纹理，声音温和：“以前苦，现在跟着联盟就好了。对了，你们部落附近，除了常见的草木，有没有特别的东西？比如颜色、样子跟普通石头不一样的。”
千惠愣了愣，眼神飘向窗外的夜色，像是回忆起了什么：“有呢。部落北边三里地，有片乱石坡，满是黑石头，比普通石头轻，表面滑溜溜的，能掰成小块。老巫说那是‘没用的黑石’，烧不着还硌脚，族人们路过都绕着走。去年冬天冷，有族人捡了块塞进火塘，倒是冒烟了，就是呛得人头疼，老巫说不吉利，后来就没人碰了。”
“黑石头？轻、滑、能冒烟？”张轩的眼神猛地亮了，心脏跟着跳快了半拍——这分明是煤炭的特征！联盟如今炼铜、烧陶、取暖全靠木炭，不仅要砍大量硬木，烧制耗时，还总因温度不够影响青铜质量；若是煤炭，燃烧效率比木炭高三倍，温度能再升两百度，连冬天取暖的燃料缺口都能补上！
他突然收紧手臂，将千惠抱得更紧，声音里藏不住兴奋：“那是煤炭！比木炭好用百倍！千惠，我们现在就去看看！”
千惠还没反应过来，身体已被张轩稳稳抱起。他走到窗边，指尖泛起淡蓝色的能量光晕，瞬间织成一层透明的屏障，将两人裹在其中。“别怕，我带你飞过去，很快就到。”张轩的声音贴在她耳边，温热的气息驱散了她的惊讶。窗外的夜风带着寒意，却被能量屏障挡得严严实实，屏障内暖得像裹了层厚兽皮。
张轩足尖一点，带着千惠轻盈地跃出石楼，直冲向夜空。千惠下意识地搂住他的脖子，睁眼看向下方——联盟部落的灯火像撒在地上的星子，渐渐缩小；远处的山林在夜色里连成墨色的波浪，只有高空的风掠过屏障，发出轻微的“呼呼”声。
张轩调整方向，朝着黑石部落的方向飞去，“联盟到黑石部落地面走要五天，我们飞半个时辰就到，能量屏障会护着你，不冷。”
高空的风更烈，却连一缕都吹不进屏障。千惠渐渐放松下来，看着下方掠过的溪流、林地，偶尔能看到几只夜宿的飞鸟惊起，心里满是新奇。约莫半个时辰后，下方出现了一片熟悉的轮廓——黑石部落朽坏的木栅栏，还有中央空荡的祭祀广场。“前面就是乱石坡！”千惠指着西北方向，那里在夜色里泛着淡淡的灰黑色，正是她提过的荒坡。
张轩带着千惠缓缓降落在乱石坡上，收起能量屏障——坡上满是大小不一的黑石头，月光洒在上面，泛着细腻的哑光，与周围灰黄色的岩石截然不同。他弯腰捡起一块拳头大的黑石，入手果然比普通岩石轻，表面光滑得能映出微弱的月光；用指尖一掰，黑石顺着层理裂开，断面呈暗黑色，还能看到细密的纹路。
“就是煤炭！”张轩手上生火凑到煤炭旁。起初，煤炭只是冒出淡灰色的烟，带着一丝淡淡的硫磺味；随着树枝火焰的持续加热，煤炭表面渐渐泛红，很快就燃起了橘红色的火苗，热量顺着空气扩散开来，连站在一旁的千惠都能感受到暖意。
“真的能烧！还这么热！”千惠惊讶地睁大眼睛，伸手想靠近，又被张轩轻轻拦住：“小心烟，这烟里有‘毒气’（一氧化碳），吸多了会头晕、昏迷，以后烧煤炭一定要在通风的地方，不能关紧门窗。”他一边说，一边用能量将烟雾引向远处的空地，“以前黑石部落没人知道，以为是不吉利，其实是没找对用的方法。”
千惠恍然大悟，脸上满是懊悔：“要是早知道，冬天族人们就不用冻着了……那时候柴不够，火塘总不敢烧太旺，夜里常冻得醒过来。”
张轩拍了拍她的肩，将燃烧的煤炭放进随身的陶盆里：“现在知道也不晚。我们先带一些煤炭回去，明天就让长老们安排开采，这东西能让联盟的炼铜、烧陶、取暖都方便十倍。”
他捡起几块完整的煤炭，放进千惠随身的小藤筐里，再一次抱起她，裹上能量屏障，朝着联盟的方向飞去。夜色里，两人的身影很快消失在高空，只留下乱石坡上未散的淡淡煤烟，和满地等待被发掘的“黑色宝藏”。
回到石楼时，已是深夜，厅里的炭火还没熄，禾、阿瑶、鹿溪、青羽、溪月、木槿都没睡，正围坐在火塘旁等他们。看到张轩抱着千惠进来，青羽第一个跑过来：“神尊！千惠姐姐！你们找到黑石头了吗？是不是真的能烧呀？”
张轩将千惠放下，从藤筐里拿出一块煤炭，放在火塘边：“这是煤炭，比木炭耐烧、温度高，以后咱们部落的燃料就靠它了。”他说着，将煤炭放进炭火盆里，原本渐弱的炭火瞬间旺了起来，橘红色的火苗窜高了半寸，厅里的温度明显升高。
“这么厉害！”阿瑶凑过来，好奇地戳了戳煤炭，“用它烧陶，窑温肯定能更稳，以后做的陶锅就不会总裂了！”
鹿溪却皱起眉，想起张轩刚才说的“毒气”：“神尊，你说烧煤炭会有‘毒气’，那族人们冬天在屋里烧，会不会出事？”
“问得好。”张轩赞许地点头，坐在木椅上，让千惠挨着自己，“这‘毒气’叫一氧化碳，无色无味，吸多了会让人头晕、无力，严重的会昏迷。所以烧煤炭必须注意通风——火塘要留一道缝隙，不能把门窗全关死；冶炼区和陶窑要多开通风口，让烟能及时散出去。鹿溪，你要把这个写在草药坊的木牌上，教族人们识别中毒症状，比如头晕、恶心，一旦出现就赶紧搬到通风的地方，喝些温水。”
鹿溪立刻点头，拿出木片和炭笔，认真记录下来：“我明天就去做警示木牌，挂在每个火塘旁。”
禾也开口：“冬天取暖用煤炭，能省不少木炭，咱们再也不用砍那么多树了。就是运输是个问题，黑石部落的乱石坡离得远，路不好走，煤炭又重，怎么运回来？”
“这就是接下来要安排的。”张轩拿出一张兽皮地图，铺在木桌上，用炭笔圈出联盟到黑石部落的路线，“第一步，先修一条简易的路。从联盟西侧的山道出发，沿着溪流边的平缓地带，一直通到乱石坡，大概要修十里路。路不用宽，够两辆藤筐车并行就行，用青壮们带着青铜锄和石夯，把坑洼的地方填平，凸起的石头凿掉，方便后续运输。”
灰牙长老（之前负责矿产）这时被请来，听到修路的安排，立刻应道：“神尊放心！我明天就挑五十名青壮，带上工具去修路，优先填那些容易崴脚的坑，保证不耽误运输。”
“第二步，建临时存储棚。”张轩继续说道，“在乱石坡旁边找块背风的地方，用土坯砌墙，茅草盖顶，先建一个能放五千斤煤炭的棚子，防止煤炭受潮。风长老，你安排十名青壮和五头驴，负责搭建棚子，还要带些防潮的干草和兽皮，铺在棚子地面上。”
风长老应声：“我明天一早就准备材料，保证棚子很快建好。”
“第三步，准备开采工具和安全培训。”张轩看向木长老，“木工坊要做一百个结实的藤筐，五十把加固的木柄青铜锄，还有二十副木支架——要是挖深了，用支架撑住矿洞，防止坍塌。另外，要给开采的青壮准备通风用的木扇，一旦矿洞里烟多，就用木扇往外扇风，防止一氧化碳中毒。”
木长老点头：“我今晚就让藤木带着木工坊加班，工具明天中午前就能备好，通风木扇会做得大一些，方便用力。”
“第四步，运输安排。”张轩看向山牙长老，“你统计一下每天的燃料需求，炼铜、烧陶、公共火塘大概需要多少，然后安排运输队——用二十头驴、十辆藤筐车，分两批运输，每批运五百斤，每天往返一次，确保煤炭供应不断。运输队要配两名懂草药的族人，万一有人晕车或轻微中毒，能及时处理。”
山牙长老立刻拿出木牌记录：“我现在就去统计，明天一早给运输队分好工，保证按需求运煤。”
“最后，安全规矩要立好。”张轩强调，“开采的青壮必须听指挥，不许私自挖深矿洞；烧煤炭的地方必须通风，每天都要有人检查火塘和窑的通风口；发现有人出现头晕、恶心，第一时间移到通风处，找鹿溪处理。谁要是违反规矩，按部落律法处置。”
长老们齐声应道：“是！”
长老们离开后，石楼厅里只剩下张轩和七位妻妾。炭火盆里的煤炭还在燃烧，橘红的光映在每个人的脸上，暖融融的。千惠靠在张轩身边，看着火塘里的煤炭，轻声说：“没想到我随口提的黑石头，能帮联盟这么大的忙……以前在黑石部落，总觉得自己没用，现在终于能做些有用的事了。”
张轩握住她的手，温柔地说：“你帮了大忙。要是没有你，我们还找不到这么好的煤炭。以后，你可以跟着鹿溪，教族人们识别煤炭，还有怎么预防中毒，这也是很重要的事。”
青羽趴在张轩的腿上，好奇地问：“神尊，有了煤炭，冬天我们的火塘能一直烧着吗？我再也不用夜里冻醒了？”
“当然能。”张轩笑着摸了摸她的头，“以后每个火塘都能烧煤炭，暖烘烘的，你还能在火塘边烤野果吃。”
阿瑶则拿出一块陶土，在火塘边比划：“用煤炭烧陶，我要做一批带花纹的陶锅，不仅好用，还好看，以后跟外部落交易，肯定能换更多的东西。”
溪月擅长编织，也跟着说：“我可以编些带网眼的藤罩，盖在火塘上，既能防止火星溅出来，又不影响通风，还能烤野菜干。”
木槿则翻开草药名录，补充道：“我要多采些薄荷和艾草，晒干后放在煤棚里，既能驱虫，还能稍微中和一下煤烟的味道，虽然不能除毒，但能让空气好闻些。”
禾看着姐妹们热烈的讨论，笑着对张轩说：“有了煤炭，咱们部落的日子会越来越好。开春建城时，用煤炭烧砖瓦，能烧得更结实；冬天取暖够了，青壮们也能有更多力气干活，不用总想着找柴了。”
张轩点头，目光扫过厅里的每个人，心里满是安稳。炭火盆里的煤炭偶尔发出“噼啪”声，煤烟顺着窗缝悄悄散出去，厅里只有温暖和期待。他知道，煤炭的发现不仅是解决了燃料问题，更是给联盟的发展添了一把火——从青铜冶炼到陶器烧制，从冬季取暖到未来建城，这黑色的石头，会成为联盟走向更强的重要根基。
“等路修好，煤棚建好，开采就能启动了。”张轩轻声说，“到时候，咱们就能真正告别缺柴的日子，让每个族人都能在冬天里住得暖、吃得饱，让联盟的日子，一天比一天好。”
夜色渐深，石楼里的炭火依旧温暖，姐妹们的谈笑声渐渐轻了，只有煤炭燃烧的光，映着每个人脸上的笑意，也映着联盟充满希望的未来。窗外的风依旧清冽，却再也吹不散石楼里的暖意，更吹不灭那团因煤炭而燃起的、属于联盟的新生之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