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七点的阳光裹着初秋的凉意，落在教学楼通往战队基地的石板路上。苏晚拎着两个温热的肉包，手指还捏着袋口的油纸——袋子里藏着她早上五点起床熬的小米粥，保温桶装在帆布包里，沉甸甸的，像她此刻的心跳。
昨天晚上她对着手机屏幕看了半个多小时，反复确认陆时衍的朋友圈有没有新动态。那条“辅助位空着”的截图还挂在首页，评论区里赵宇发了一串“吃瓜”表情，她没敢点赞，只偷偷存了截图，设成了手机壁纸的第二页。临睡前翻书包，才发现笔记本不见了，惊出一身冷汗，后来想起可能落在训练室，又怕陆时衍看到里面的照片和笔记，辗转到半夜才睡着。
“早。”
熟悉的声音突然从身后传来，苏晚手一抖，帆布包的拉链没拉好，保温桶差点滑出来。她赶紧转过身，陆时衍已经走到她面前，穿着和昨天一样的深灰连帽衫，只是把袖子挽到了小臂，露出腕骨分明的手，手里也拎着一个早餐袋——是学校门口那家很火的豆浆店的袋子。
“你、你也刚到？”苏晚的声音有点发飘，目光落在他手里的豆浆袋上，心里偷偷嘀咕：他平时不是不吃外面的豆浆吗？上次林晓晓说，他觉得太甜。
陆时衍的目光扫过她手里的肉包，又落在帆布包鼓起来的地方，嘴角弯了弯：“比你早两分钟，刚在门口碰到赵宇，他说你今天会带早餐。”他顿了顿，补充道，“他说你做的小米粥很好喝。”
苏晚的脸瞬间热了。林晓晓昨天晚上明明跟她说“我不跟他们说你带早餐，免得你紧张”，怎么转头就告诉赵宇了？她攥着肉包的手指紧了紧，小声说：“就、就是随便熬的，你要是不喜欢……”
“喜欢。”陆时衍打断她，伸手接过她手里的帆布包，动作自然得像做过无数次，“我帮你拎，训练室在三楼，你拎着沉。”
帆布包的带子还带着她手心的温度，陆时衍拎在手里，指尖不经意蹭到她的手背，两人都顿了一下。苏晚赶紧收回手，往旁边退了半步，假装看路边的梧桐树：“今天天气挺好的，没风。”
陆时衍看着她泛红的耳尖，没戳破她的小尴尬，只是“嗯”了一声，率先往楼上走。楼梯间里的声控灯被脚步声点亮，暖黄色的光落在他的侧脸上，苏晚跟在后面，看着他拎着帆布包的手——手指很长，骨节分明，拎着她的包，好像比拎鼠标时更温柔。
推开训练室的门，里面已经有人了。赵宇正趴在桌上啃汉堡，看到他们进来，眼睛一下子亮了，含糊不清地喊：“哟，苏分析师和队长一起到的啊？”他旁边的李然也抬起头，笑着朝苏晚挥手：“苏晚，昨天队长说你帮我们改的战术很有用，今天要不要再看看？”
苏晚的心跳漏了一拍，看向陆时衍。他已经把帆布包放在她昨天坐的位置上，正在拆自己手里的豆浆袋，听到李然的话，头也没抬：“先吃早餐，吃完再讨论。”
赵宇凑过来，胳膊肘碰了碰苏晚的胳膊：“苏晚，你带的小米粥呢？赵哥我昨天听晓晓说，你熬的粥比食堂阿姨做的还香，今天特意没吃早餐。”
苏晚赶紧打开帆布包，拿出保温桶，刚拧开盖子，一股淡淡的米香就飘了出来。她找了四个小碗，盛了四碗粥，递到赵宇和李然面前，最后一碗递给陆时衍时，特意指了指碗边：“我、我没放糖，如果你想吃甜的，我包里有蜂蜜。”
陆时衍接过碗，指尖碰到她的手指，轻轻“嗯”了一声：“不用，这样就好。”他低头喝了一口，米香很浓，熬得很糯，比他妈妈做的还要软——他妈妈总说他胃不好，要多喝小米粥，可他很少有时间在家喝。抬眼时，正好看到苏晚在偷偷看他，见他望过来，赶紧低下头，小口啃着肉包，耳朵尖还是红的。
赵宇喝了一口粥，夸张地叹了口气：“苏晚，你这手艺也太好了吧！比我妈做的还好吃！”他看向陆时衍，挤了挤眼睛，“队长，你说咱们是不是该跟苏晚商量一下，以后让她负责战队的早餐？”
陆时衍没说话，只是把自己碗里的肉包推给苏晚——肉包是他刚才在门口买的，知道苏晚喜欢吃肉馅的。“这个给你，”他说，“你带的肉包好像不够吃。”
苏晚看着推到面前的肉包，包装纸上还印着她常去的那家包子铺的logo，心里一动：他怎么知道她喜欢这家的肉包？她抬头想问问，却看到陆时衍正在看她的帆布包，目光落在包侧的小口袋上——那里露出半张便签，是林晓晓昨天塞给她的“生存指南”，上面写着“别让陆时衍看到你手机里的截图”。
她赶紧把包往身后挪了挪，假装整理头发：“我、我吃饱了，咱们讨论战术吧。”
陆时衍收回目光，没拆穿她的小动作，只是把笔记本电脑打开，调出昨天没看完的比赛录像：“昨天看到第二十三分钟，三中战队的辅助在这里用了闪现挡技能，你们觉得有问题吗？”
李然凑过来看：“没问题吧？当时Adc快没血了，挡技能不是很正常吗？”
赵宇也点头：“对啊，换我我也这么做。”
苏晚盯着屏幕，手指无意识地在桌沿敲着——这是她算技能cd的习惯，敲到第三下时，突然意识到不对，赶紧停下。可脑子里已经跳出了“晚”的思路：“这里有问题。”
话一出口，训练室里瞬间安静了。赵宇和李然都看向她，陆时衍也抬眼望过来，眼神里带着点期待：“哪里有问题？”
苏晚的指尖攥紧了衣角，心里有点慌——她刚才没忍住，又用了“晚”的视角。“我、我就是觉得，”她赶紧组织语言，尽量说得像“外行”，“当时辅助的闪现还有三秒就好，其实可以不用交，等Adc自己交治疗……”
“不对。”陆时衍打断她，手指在键盘上敲了几下，调出技能cd的时间轴，“当时Adc的治疗已经交过了，还有十五秒才好，如果辅助不交闪现，Adc会被秒。”他顿了顿，目光落在她脸上，“你刚才想说的，是不是‘辅助应该先给护盾，再往后拉，等我方打野支援’？”
苏晚的心脏猛地一跳，抬头看向陆时衍。他怎么知道她想说什么？那是“晚”最常用的战术，也是她半年前和陆时衍组队时，教给他的打法。
赵宇和李然没听出不对劲，赵宇还笑着说：“队长，你这思路跟苏晚的怎么不一样？苏晚，你这想法有点冒险啊。”
苏晚张了张嘴，想解释，却看到陆时衍冲她眨了眨眼，很轻的一个动作，快得像错觉。“其实苏晚说得也有道理，”他突然改口，关掉时间轴，“有时候冒险的打法反而能出其不意。”
训练室里的气氛又轻松起来，赵宇和李然开始讨论周末的队内赛，苏晚却没听进去。她的心跳还在砰砰跳，刚才陆时衍的眨眼，还有他说的那句话，像小钩子一样勾着她的心——他是不是真的知道了？
“苏晚，”陆时衍突然叫她，“周末的队内赛，你要不要来试试？就当是熟悉战术。”
苏晚猛地回神：“我？我不行！我打得不好，会拖后腿的。”她赶紧拒绝，生怕在比赛里暴露马甲。
“没关系，”陆时衍的声音很温和，“就是队内赛，随便打打，你可以用我的备用号，段位不高。”他顿了顿，补充道，“我带你。”
“我带你”三个字像小石子，投进苏晚的心湖里，漾起一圈圈涟漪。她抬头看向陆时衍，他正看着她，眼神里带着点期待，还有点她看不懂的温柔。她咬了咬唇，心里纠结了半天，最后还是点了点头：“那、那我试试。”
陆时衍的嘴角弯了弯，露出一个浅浅的笑——这是苏晚第一次看到他笑，不是平时的轻笑，是带着暖意的笑，像阳光落在雪地上，晃得她眼睛都有点花。
上午的训练很快就结束了，赵宇和李然收拾东西准备去上课，陆时衍留在训练室整理战术笔记。苏晚收拾帆布包时，发现里面多了一样东西——是她昨天落下的笔记本，夹在保温桶旁边。她赶紧翻开扉页，那张陆时衍的照片还在，旁边多了一行小字，是用黑色钢笔写的，字迹和他的笔记一样工整：“战术笔记很有用，周末队内赛，期待你的表现。”
苏晚的指尖轻轻碰了碰那行字，心里像灌了蜜一样甜。她抬头看向陆时衍，他正低头写着什么，阳光落在他的侧脸上，温柔得不像话。她咬了咬唇，小声说：“陆时衍，谢谢你。”
陆时衍抬起头，看向她：“谢我什么？”
“谢、谢谢你的笔记，还有……”苏晚的声音越来越小，“还有肉包。”
陆时衍笑了笑，站起身：“不用谢。下午还有课，我送你去教学楼。”
走出训练室，阳光正好，苏晚跟在陆时衍身边，手里攥着笔记本，心里偷偷想着：也许，藏马甲也没那么难，只要他还在身边。
而陆时衍走在前面，嘴角一直没放下来。他刚才在笔记本里夹了一张便签，上面写着“你的小米粥很好喝，明天还想喝”——他知道她会看到，也知道她会懂。他找了她半年，终于找到她，现在，他只想慢慢靠近，让她知道，他的辅助位，一直都在等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