训练室的白炽灯把键盘照得泛着冷光，墙上的电子钟跳过晚上九点半时，赵宇把最后一口可乐灌进嘴里，空罐捏出清脆的声响：“衍哥，苏晚，明天再磨这套战术吧，我这眼睛都快黏在屏幕上了。”
李然跟着揉了揉肩膀，视线在苏晚和陆时衍之间转了圈，笑出一脸促狭：“就是，再练下去，某些人该找借口‘顺路’送苏晚回宿舍了——我们可不当电灯泡。”
苏晚的指尖在回车键上顿了顿，耳尖瞬间热起来。她飞快地瞥了眼身旁的陆时衍，对方正垂着眼调试耳机，黑色发梢落在额前，遮住了眼底的情绪，只淡淡“嗯”了一声，听不出波澜。
“走了走了，”赵宇拽着李然往门口走，路过苏晚座位时，还偷偷塞给她一袋草莓味的糖，压低声音说，“帮我们多盯盯衍哥，别让他又熬到后半夜。”
门被轻轻带上，训练室里只剩下键盘散热的轻微嗡鸣。苏晚把那袋糖塞进抽屉，刚想收拾东西起身，陆时衍的声音忽然传来：“等一下，刚才那波团战的站位，再复盘一遍。”
她的动作僵在半空，只能重新坐回椅子上。屏幕还停留在刚才的比赛回放界面，画面里“破晓”战队的Adc正被对方打野偷袭，辅助的护盾慢了半拍，导致血量见底。
陆时衍把椅子往她这边挪了挪，两人的胳膊肘几乎要碰到一起。他指着屏幕上辅助的位置，指尖离屏幕不过一厘米：“这里，辅助应该提前往河道插眼，预判打野的绕后路线——你觉得呢？”
苏晚的目光落在他骨节分明的手指上，心跳突然漏了一拍。她赶紧收回注意力，盯着屏幕上的走位轨迹，刻意放缓语速：“可能……辅助没注意到打野的消失时间？毕竟刚才团战太乱了。”
“不是没注意。”陆时衍的声音比平时低了些，带着点不易察觉的认真，“是反应速度和优先级判断的问题。如果是‘晚’来打这波，她会怎么做？”
“晚”这个名字像颗小石子投进苏晚的心湖，漾开一圈圈涟漪。她握着鼠标的手不自觉收紧，指节泛白：“我……我没怎么看过‘晚’的比赛，不太清楚。”
这话刚说完，她就感觉到陆时衍的目光落在了自己手上。苏晚下意识想把手往回缩，却被他轻轻按住了手腕——和上次招新时一样，他的指尖带着微凉的温度，却烫得她心跳快得要撞开胸腔。
“你的手速很快，”陆时衍的视线从她的手移到屏幕，语气听不出情绪，“刚才调整战术时，你下意识按的快捷键，和‘晚’的习惯一模一样。”
苏晚的呼吸瞬间滞住。她刚才改战术细节时太投入，居然忘了藏起那些只有“晚”会用的组合键。她张了张嘴，想找个借口搪塞，却看见陆时衍垂眸时，耳尖悄悄泛了红——原来他不是在拆穿她，只是在确认。
就在这时，训练室的门被推开一条缝，林晓晓的脑袋探进来，手里拎着两个保温袋：“我就知道你们还没走！刚在食堂买了热乎的芋圆，还有……”她把一个保温袋递到苏晚面前，挤了挤眼睛，“特意让阿姨加了桂圆的红糖姜茶，补补。”
苏晚接过保温袋，指尖碰到温热的袋子，心里也暖了暖。林晓晓这是还记着上周她来例假肚子疼的事，特意叮嘱食堂阿姨做的。
“谢啦，晓晓。”苏晚拆开袋子，甜香瞬间飘了出来。陆时衍的目光落在她手里的姜茶上，喉结轻轻动了动，没说话。
“衍哥也有份，”林晓晓把另一个保温袋递过去，笑得一脸狡黠，“不过是原味的，毕竟某些人不需要补气血——除非是想替某人喝。”
陆时衍接过保温袋，指尖碰到袋子时顿了顿，才淡淡道：“谢了。”
林晓晓靠在门框上，晃了晃手机：“对了，刚才刷到‘烈焰’战队的动态，他们好像在咱们学校附近的网吧训练，还拍了张咱们训练室的窗户照片，配文说‘期待下次交手’，怪怪的。”
苏晚舀芋圆的动作顿了顿。“烈焰”是校外的一支半职业战队，之前和“破晓”打过一次友谊赛，输得不太服气，没想到现在居然盯到学校来了。
陆时衍喝了口芋圆，抬眸看向苏晚，眼神里多了几分认真：“别管他们，专注咱们的战术就行。”他顿了顿，又补充了一句，“如果他们找你麻烦，直接告诉我。”
苏晚点点头，心里却泛起一丝不安。“烈焰”的队长之前就说过“破晓的辅助太菜”，现在他们盯着训练室，会不会是在找战队的漏洞？
林晓晓看了眼时间，摆摆手：“不打扰你们‘复盘’了，我先回宿舍啦！苏晚，记得让衍哥送你回去，晚上不安全。”
门再次关上，训练室里又恢复了安静。苏晚喝着姜茶，温热的液体顺着喉咙滑下去，压下了刚才的紧张。她偷偷看了眼陆时衍，对方正低头舀着芋圆，长长的睫毛在眼睑下投下一小片阴影，看起来比平时柔和了不少。
“吃完早点回去，”陆时衍忽然抬头，正好对上她的目光，苏晚赶紧移开视线，却听见他继续说，“明天上午你有高数课，别熬太晚。”
苏晚猛地愣住。她的课表只在战队群里发过一次，而且还是上周的事，他居然记得这么清楚？她攥着杯子的手紧了紧，小声问：“你……你怎么知道我的课表？”
陆时衍舀芋圆的动作顿了顿，耳尖又红了点，却故意装作不在意的样子：“群里看到的，怕你上课迟到，耽误训练。”
这个借口太牵强，苏晚却没戳破。她低下头，咬了口芋圆，甜意从舌尖蔓延到心里。原来他不是只关心战队的训练，还会留意她的课表，担心她迟到。
复盘结束时已经快十点半。陆时衍收拾好东西，自然地拿起苏晚的背包：“走吧，送你回去。”
苏晚想抢回背包，却被他躲开了。“我自己能背。”她小声说，脸颊发烫。
“重，”陆时衍的语气不容置疑，把背包甩到肩上，“走这边，近。”
两人沿着学校的林荫道往前走，夜晚的风带着点凉意，吹得树叶沙沙作响。路灯把两人的影子拉得很长，偶尔有晚风把苏晚的头发吹到脸颊旁，陆时衍会下意识地想伸手帮她拨开，却又在半空中停住，悄悄收回手。
“下周有场和‘烈焰’的友谊赛，”陆时衍忽然开口，打破了沉默，“我想让你上辅助位，试试新战术。”
苏晚脚步一顿，抬头看向他：“我？可是我……”她想说自己只会用“晚”的号打辅助，用新手号肯定会暴露，却被陆时衍打断了。
“用你的号就行，”陆时衍看着她的眼睛，语气认真，“不用刻意藏。”
苏晚的心跳瞬间快了起来。他这是……知道了？还是在试探她？她张了张嘴，想问清楚，却看见陆时衍的嘴角勾起一抹极淡的笑，快得像错觉。
“到宿舍楼下了。”陆时衍把背包递给她，指尖不小心碰到她的手指，两人都顿了顿，又飞快地移开。
“谢……谢谢你送我回来。”苏晚接过背包，低着头，不敢看他的眼睛。
“上去吧，”陆时衍站在路灯下，身影被拉得很长，“明天记得带件外套，降温了。”
苏晚点点头，转身往宿舍楼里走。走到楼梯口时，她忍不住回头看了一眼，陆时衍还站在原地，见她回头，朝她挥了挥手，才转身离开。
苏晚回到宿舍，刚放下背包，手机就响了一声。是战队群的消息，陆时衍发了一份复盘文件，附带一句：【明天训练调整到下午两点，上午让苏晚补觉。】
下面跟着赵宇的回复：【收到！衍哥这是心疼苏晚了？】
李然：【+1，我懂，我都懂。】
林晓晓：【算你们有眼力见！】
苏晚看着手机屏幕，忍不住笑了起来。她点开陆时衍发的复盘文件，最后一页的备注里，用红色字体写着：【辅助位的反向插眼技巧，明天教你——‘晚’常用的那种。】
苏晚的指尖落在屏幕上，心脏又开始不受控制地狂跳。他果然知道了。她靠在椅子上，想起刚才在训练室里他按住自己手腕的温度，想起他送自己回来时的叮嘱，想起他泛红的耳尖，嘴角忍不住越扬越高。
原来，他找“晚”找了半年，而她暗恋他的第三年，从来都不是一个人的独角戏。
窗外的月光透过窗帘缝隙照进来，落在手机屏幕上，映出苏晚脸上的笑意。她拿起手机，给陆时衍发了条消息：【谢谢队长的复盘，明天见。】
没过几秒，手机就响了。陆时衍的回复很简单，只有两个字：【晚安。】
苏晚看着这两个字，心里像被灌满了甜芋圆，暖暖的，甜甜的。她把手机放在枕头边，闭上眼睛，脑海里全是陆时衍的样子——他认真复盘的样子，他耳尖泛红的样子，他送她回来时的样子。
或许，这场藏在马甲下的暗恋，很快就要见光了。苏晚想着，嘴角带着笑意，慢慢进入了梦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