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归零”项目的余波尚未完全平息,主要嫌疑人“牧羊人”仍在追捕中,重案一组难得有了片刻喘息,处理着堆积如山的案头工作。每个人都带着一丝疲惫,以及更深藏的不安——那个欣赏者,真的会就此罢休吗?
答案,在一个阳光明媚的周日上午,以最惊悚的方式揭晓。
电话是老谭接的,他的脸色在听清报案内容后,瞬间变得铁青,握着听筒的手指因为用力而泛白。
“头儿……”他放下电话,声音沙哑,带着一种难以置信的荒谬感,“市中心,‘星光天地’奢侈品商场,一楼的‘琉璃时光’艺术橱窗里……发现了一具女尸。”
陈锐刚喝进去的水差点喷出来:“商场橱窗?!今天周日,人流量最大的时候!”
“怎么发现的?”季青已经站起身,抓起了外套,动作快得带风。
“商场保安早上巡楼时发现的……橱窗里的新款展示模特……他觉得很逼真,多看了一眼,发现……那不是模特。”老谭艰难地补充,“尸体被……被精心摆放成展示的模样,穿着当季最新款的礼服,化着完美的妆容,在射灯下……像件艺术品。”
一股寒意瞬间窜上每个人的脊梁。
公开场合,顶级商场,艺术橱窗,被展示的尸体……这已不是简单的谋杀,这是一场精心策划的、公然的挑衅和“展览”!
星光天地商场外围已被紧急封锁,但依旧阻挡不了远处围观人群的骚动和无数举起手机的镜头。 闪光灯隔着警戒线此起彼伏,议论声嗡嗡作响。
季青带人穿过面色惊惶的商场保安和工作人员,走向那个位于商场正门一侧、最为醒目的橱窗。
即使有了心理准备,在看到橱窗内的景象时,所有人还是感到一阵头皮发麻。
橱窗内部被打造成一个极简主义的奢华空间。正中央,一个身段窈窕的年轻女性,穿着一件缀满水晶的宝蓝色曳地长裙,如同一位即将步入舞会的名媛。她斜倚在一张复古的天鹅绒沙发上,一只手优雅地托着腮,另一只手自然垂落,指尖轻捏着一支含苞待放的红玫瑰。
她的妆容无可挑剔,发型一丝不苟,甚至连嘴角都微微上扬,带着一丝若有若无的、标准模特式的微笑。
除了她青白的脸色,以及那双空洞无神、凝固着最后时刻惊恐的瞳孔。
她不是模特,她是一具尸体。
“死亡时间?”季青的声音像是从冰窖里捞出来。
法医老周已经穿戴整齐,隔着橱窗玻璃初步观察(现场保护至关重要),脸色凝重:“初步判断,超过12小时,具体需要尸检。但……体表无可见外伤,姿态……是被精心摆弄过的,死后僵硬被巧妙利用或破坏。”
技术队老何带着人开始小心翼翼地从外部勘查橱窗:“橱窗锁具完好,没有暴力闯入痕迹。要么凶手有钥匙,要么是开锁高手。”他注意到橱窗内部地面异常干净,没有任何脚印或拖拽痕迹,“凶手处理得非常……专业。”
“身份能确认吗?”季青问向商场负责人。
负责人几乎要哭出来:“不……不认识!绝对不是我们的员工或者请的模特!我们昨晚十点闭店清场时还好好的,今天早上开门前检查就……”
一个身份不明的女性,被像顶级艺术品一样,陈列在了全市最繁华商场的橱窗里,超过十个小时,无人察觉。
季青的目光死死盯在那张精心修饰却难掩死气的脸上,一种熟悉的、被窥视和挑衅的感觉再次涌上心头。
是“牧羊人”?还是“VII的欣赏者”换了新的舞台?
她靠近橱窗,几乎将脸贴在玻璃上,仔细观察着尸体的每一个细节。礼服是崭新的,首饰是配套的,连指甲都做过精致的美甲。
突然,她的目光定格在尸体那优雅托着腮的左手手腕内侧。
那里,佩戴着一条纤细的、设计感极强的白金手链。手链的搭扣处,并非常见的卡扣,而是一个极其微小的、类似医学上使用的生物识别标识牌的东西,上面似乎刻着什么。
由于角度和反光,看不清楚。
“老何,”季青指着那个标识牌,“想办法,看清楚那上面刻的是什么!”
老何立刻调整高分辨率摄像设备,透过玻璃进行远距离拍摄和放大。
当清晰的图像传到季青手中的平板电脑上时,她的心脏猛地一沉。
那不是一个名字,也不是一个日期。
那是一个清晰的、冰冷的罗马数字:
“Ix”。
Ix!
第九个!
“归零”项目名单上,那个他们没能及时找到的“Ix”号目标!
她不是在即将被拯救的途中,而是早已成为了凶手手中一件完美的、“展览”完毕的……“标本”。
季青缓缓抬起头,看向橱窗外那些好奇、惊恐、兴奋的围观面孔。
凶手就在其中吗?
他是否正站在某个角落,欣赏着自己的“杰作”,以及警方此刻的震惊与无力?
她拿起对讲机,声音冰冷而平静,却蕴含着风暴:
“封锁商场所有出入口,排查所有工作人员及近期访客记录。”
“老周,准备现场初步尸检,重点检查有无药物痕迹、微小创伤,尤其是那个标识牌!”
“陈锐,以商场为中心,调取周边所有监控,我要知道这个‘完美标本’,是怎么被送进来的!”
新的游戏,以最张扬、最残酷的方式开始了。
(第一百四十九章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