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热的玉佩与欢鸣的“藏锋”剑交相辉映,玄奥的星图纹路在上官逸眼前缓缓流转。
他彻底沉浸在这种奇妙的感应之中,仿佛看到了浩瀚的星空,听到了来自远古的剑鸣。他有一种强烈的直觉,只要他愿意,他就能通过这柄剑和玉佩,窥探到那传说中《独孤剑典》的一丝奥秘。
然而,就在他准备集中精神,深入探索之时,剑身上的光芒和玉佩的温度,却又缓缓地消退了。
“藏锋”剑再次恢复了那副暗哑朴实的模样,仿佛刚才的一切都只是幻觉。
“师叔,这……”上官逸不解地看向唐炼。
唐炼的脸上,露出了果然如此的神情。
“小子,别着急。”他沉声说道,“你以为《独孤剑典》是什么?是街边的大路货,想看就能看?你父亲当年研究了半辈子,也只参悟了些皮毛。”
他顿了顿,用手指点了点上官逸的心口:“刚才你看到的,只不过是你的血脉,初步唤醒了这柄剑的剑魂而已。它认可了你这个主人,但要真正解开其中的秘密,光有血脉和剑还不够。”
“那还需要什么?”上官逸急切地追问。
“还需要一样东西——与剑典配套的‘心法’。”唐炼的表情变得严肃起来,“剑典本身,是一种阐述剑道至理的‘道’。想要理解‘道’,就必须有相应的内功心法作为基础,否则强行窥探,轻则真气错乱,重则走火入魔,爆体而亡。”
上官逸的心一沉。
“那……心法在哪里?”
唐炼摇了摇头,眼中闪过一丝无奈:“我不知道。这心法是你们上官家代代单传的秘密,从不外泄。当年你爹也只是跟我提过,说心法和剑典是相辅相成的两部分,缺一不可。或许……那心法已经在灭门之夜,彻底失传了。”
这个消息,如同一盆冷水,浇灭了上官逸刚刚燃起的希望。
他低头看着手中的“藏锋”,心中五味杂陈。难道自己手握着家族最大的宝藏,却永远无法将其打开吗?
看着上官逸失落的样子,唐炼却拍了拍他的肩膀,洪亮的声音如同重锤敲击在他的心上。
“臭小子,这副没出息的样子给谁看?!”他喝道,“心法失传了又如何?路是死的,人是活的!天下神功心法何其多,难道离了你们上官家的老古董,你就练不成绝世武功了?”
他指着上官逸手中的剑:“你现在,有了当世独一无二的神兵。你还有了,从三十场血战中磨砺出的剑心和杀气。这,才是你现在最宝贵的东西!内功修为可以慢慢寻觅,但这份意志,却是千金难求!”
唐炼的话,如当头棒喝,让上官逸瞬间清醒了过来。
是啊,自己纠结于虚无缥缈的心法,却忘了自己手中已经握着的东西。
“多谢师叔教诲,是侄儿着相了。”他抬起头,眼神再次恢复了清明和坚定。
“哼,孺子可教。”唐炼满意地点了点头,“你的伤还需要七天才能彻底痊愈。这七天,你就留在这里,好好熟悉你的剑。七天之后,你就必须离开这里。”
“离开?”上官逸一愣,“为何?”
“因为百炼堂,是你成长的磨刀石,却不是你的避风港。”唐炼的目光变得深远,“你的仇人,是魔教。光凭你一个人,永远不可能颠覆那个庞然大物。你必须去江湖上,去寻找线索,去团结一切可以团结的力量。而继续留在这里,除了给你招来无尽的麻烦之外,毫无益处。”
他说的,是事实。
“血衣修罗”的名声已经传开,虽然没人知道他的真实身份,但难保不会引起有心人的注意。
“师叔,那我该去哪里?”上官逸问道。
“去西南。”唐炼递给他一封用火漆封好的信,“去一个叫‘万兽谷’的地方,找一个叫‘兽王’的老怪物。他是我当年的旧识,也是江湖上少数几个,敢公开和魔教叫板的人。他或许,能知道一些关于当年灭门案的线索。”
“万兽谷……”上官逸默默记下了这个名字。
“那老怪物脾气古怪,亦正亦邪,这封信能不能让他帮你,就看你自己的造化了。”唐炼嘱咐道,“另外,关于你身份的秘密,出了这个门,就给我烂在肚子里。对外,你依旧是那个在百炼堂挣扎求生的‘阿逸’。”
“侄儿明白。”上官逸郑重地将信收好。
……
七天的时间,转瞬即逝。
在上官逸惊人的恢复力和顶级伤药的作用下,他身上的伤势已经痊愈。他的左臂也恢复了知觉,虽然还不能用尽全力,但已经不影响行动。
这七天,他寸步不离那柄“藏锋”剑。
他没有练招,只是每天静坐,用自己的心神去感应这柄剑。他发现,当他握住剑时,自己的心就会变得格外宁静,仿佛能与剑融为一体。剑的重量、长度、重心,都像是他天生长出的肢体一般,熟悉无比。
离别的时候,终于到了。
唐炼没有来送他。账房先生给了他一个沉甸甸的钱袋,里面是他在试炼场赢得的所有奖金,足有数百两之多。
阿青已经收拾好了一个小小的行囊,在百炼堂的门口等着他。
她换上了一身干净的青色布裙,头发也梳理得整整齐齐。一个多月的账房生活,让她褪去了几分渔家的粗粝,多了几分少女的文静。
“我们走吧。”上官逸走到她身边,身后背着那个用黑布包裹着的长条物。
阿青点了点头,没有多问。
两人并肩走在铁官城喧闹的街道上,向着城南的官道走去。
“那个……唐堂主,”阿青犹豫了许久,还是忍不住问道,“他都跟你说了些什么?”
“他给我指了一条路。”上官逸看着前方无尽延伸的道路,轻声说道。
“是一条……很危险的路吗?”
“是。”上官逸点了点头,随即又笑了笑,“但这一次,我们不再是漫无目的地逃亡了。”
他停下脚步,回头看了一眼这座给了他新生,也让他流尽了鲜血的钢铁之城。
然后,他转过身,迎着初升的朝阳,眼神前所未有的坚定。
前路,是未知的西南险地。
前路,是与庞大魔教的再度交锋。
但这一次,他不再是孤身一人。
他有了一柄,与他血脉相连的剑。
也有了一个,愿意陪他共赴地狱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