布芙只是听说有这么一套枪法,没见过,凭直觉猜测。
“你倒是识货。别惦记啊,我可不能教你,祖上规矩,不外传!”
“呵呵,知道,知道。”
布芙有自己的小九九,你不能教,那我多和你打几场长枪对战,慢慢不就领会到了。
吴老将军边挽袖子边训:
“使不上劲,又不是废了,练练就好了,挺机灵个人,还能被这点事憋住了?你这丫头就是懒!”
言罢,袖口挽起,露出黝黑健壮的左臂,左臂上有一条长长的疤痕,像条蜈蚣趴在上面,疤痕的一侧有一突出的鼓包,可见左臂曾经受过很重的伤。
“当年,这手臂是被砸折的,接上了,长好后就使不上劲,说是缺了个什么,又多了个什么。
我是一军统帅,一个手臂动不了,那还玩啥。
找一个大夫说好不了,再找一个大夫还说好不了,我就不信那个邪,硬练好了,我要是不说,谁能知道我这胳膊有毛病。”
布芙噗通一下跪下,诚恳的行了个大礼:
“求吴老将军赐教,传我恢复之法。”
“哼,那得看老夫心情好不好。”
布芙立刻换了个嘴脸,又是帮着放袖子,又是递茶水,嘴里也不闲着:
“吴老将军乃盖世英雄,怎能因晚辈又懒又馋就影响心情,您肯出手试探晚辈功夫,定是藏了指点的意思。
您的恩情,布芙铭记在心,不知何事能让老将军心情好些,晚辈努力去办。
渴不渴?可要再添杯茶?热不热?
晚辈给您扇风,要不晚辈再打套拳给你看看?……”
五小只:大哥,好狗腿哦。
接下来的日子:
布芙天天追着项老头下棋,项老头就逼着她抄书;
布芙追着吴老头对战长枪,吴老头就逼着她苦练臂力;
还有一个老头天天追着她针灸,布芙就反过来追着他要消食丸子;
还有五小只天天追着她玩,她就逼着他们练功夫。
你追我赶,日子就这样过着。
布芙很纳闷,为啥总有人拦路和她比试,为啥和她比试的都是面瓜,为啥这些面瓜都是有头有脸的公子哥,为啥比试的时候非得三招?
另布芙更纳闷的是,比试就比试,比试前都拎一篮水果喂二狼是怎么回事?
有一个比完了,非得说布芙摸了他,要求布芙对他负责,要以身相许,又是怎么回事?
离谱的是,最近几天,那些个纨绔打输了,竟然厚着脸皮叫她大哥。
她可不稀罕这帮面瓜小弟,不认!不认他们也追着叫,特招人烦。
几日后,八营收到了布芙寄过去的第一封信。
北焰军,骑兵旅驻地。
一条清粼的小河,蜿蜒至天地交界,河面倒影着瓦蓝的天和雪白的云,两岸绿草野花生的茂盛,宛如天镜落入凡间。
在天境之中,一群战马在河中嬉戏,踩着云,踏着天。
一群士兵在给战马刷毛、洗澡。
“要了命了,大哥,三哥走了一个月了,也不知道在京城玩的咋样,连个信也没有,不能出啥事吧?”
“放心吧,她能出啥事?她不把别人整出事就不错了!她是谁?八营布芙!现在还是忠勇伯!”
“估计就是京城大,好玩的多,玩热蹄了,忘了给家来信,且再等上几天,她玩够了,想家了,就有信了。”
人就怕念叨,刚念叨几句,一骑快马从远处驰来,离得近了,马上之人大声喊道:
“顾旗正可在?京城来信。”
顾念成从河里飞速上岸,急忙跑过去。
“我就是,兄弟,可是忠勇伯来信?”
“正是。”言罢,递给顾念成一块砖头厚的信。
“爪子,招呼这位兄弟回营休息。”
“不用了,顾旗正,我还有事,明日傍晚前,若是你们有回信,送到大营,后日有传信兵去京都。”
“那行,谢了,兄弟。”
顾念成给慕青使了个眼色,慕青会意,偷偷塞进传信兵怀里一锭银子,死死按住,不容拒绝,轻声道:
“辛苦了兄弟,路上买碗茶喝,莫要客气。”
传信兵会心一笑,也不推辞,点头致谢,驰马离去。
心想多几趟这样的差事就好了,谁能想到平时累断腿的活,不受罚就烧高香了,突然有一天还能得了好处。
一群人将顾念成团团围住,盯着他手里的“砖头”,看着他慢慢的打开。
头三张纸,写的布芙自己的名字,从球球蛋蛋到笔锋如刀。
顾念成吸了一口凉气,好锋利的字,别有风骨,他十分确认,这就是布芙的字,是她能写出来的。
李大爪子稀奇道:“要了命了,啧啧啧,营正的爪子终于能写出字了,不容易!”
顾念成瞪了李大爪子一眼,继续往下翻,紧接着的一页纸写着顾念成的名字,一页纸只写了硕大的顾念成三个字,然后就是八营各兄弟的名字。
一个人名,一页纸。
顾念成哭笑不得,怪不得一封信厚的砖头一样。
信纸翻到谁的名字,就被谁抢走,这可是营正写给他们的亲笔信,虽说只是个名字,那也意味着营正心里惦记着兄弟。
此时,兄弟们非常感谢大哥当年逼他们认字,不然这时候,连抢信都不知道抢的是不是自己的。
当布芙在信里把左军师、李丘、甚至沈半山都念叨过后,就是厚厚的一沓菜单。
一页纸,一道菜:
山鸡炖蘑菇,大肉包子,猪肉炖粉条,糖渍李子干,腌杂菜,……
顾念成一边翻看,一边嘴角忍不住的上扬,笑着将一沓菜谱分给兄弟们,嘱咐道:
“阿布馋家里这口吃食了,分头行动,看看都能张罗点啥,明天傍晚前,送到大营。”
兄弟们乐呵呵的拿着分到的菜单,去找能送到京城的吃食,得能存住的,还得不易坏的。
伍大花跑出去又跑回来,哭唧唧的求助道:
“大哥,大哥,我这个咋整啊,营正她要卤猪千口头!”
顾念成一愣,拿过伍大花手里的菜单,定睛一看,回头就给了伍大花一脚。
“你那俩招子不好用就抠下来,哪来的卤猪千口头,你好好看看,那是卤猪舌头!”
伍大花捂着腚跑了,卤猪舌头也带不走啊,还是等她回来吃吧。
隔日傍晚,传信兵看着顾旗正送来的大包袱,还有两锭银子,陷入纠结和挣扎,他就是一传信的,不是镖师!
可面对两锭银子,他又对不住自己内心的贪念,算了,不就挨点累,带!
京都城,镇北侯府。
布芙被征西大将军戴遇找上门打了一顿。
陆文铮喝茶看热闹,温柔在一旁想劝两句都找不到由头,她这顿打挨的一点都不冤枉,瞧瞧她都干的什么事!
这事要从布芙在将军府吃过第一顿饭说起。
自从尝过将军府厨子的手艺之后,布芙就觉得将军府的饭是天下最好吃的,没有之一,御膳都不及。
于是,布芙开始频繁去将军府蹭饭,一开始还走正门,隔三差五的去,后来就天天翻墙去。
京城勋贵府邸,别说随便翻墙进去,就是在墙外多转悠两圈都得被护卫逮住问话。
因为她是忠勇伯布芙,因为她不走寻常路,镇北侯府,太傅府,征西大将军府都对她不设防,随便进出,爱走哪走哪,管不过来。
布芙不走正门的主要原因是嫌麻烦,走正门就得等门房开门,进了门还得等通报再往里走,还得和戴遇夫妇行礼打招呼,吃饭还得去膳厅,还得一道菜一道菜的等,麻烦!
为了吃顿好吃的,浪费那么多工夫,不值当,
所以,她就翻墙直接去厨房,坐在门槛上,锅里啥好了吃啥,最得劲。
将军府的厨子欢喜的不得了,堂堂伯爷如此捧场,这是对他厨艺最大的褒奖。
只要布芙一来,赶紧奉上一只大海碗加一双筷子,灶上做啥,布芙碗里有啥。
长胜是布芙的小尾巴,整天粘着布芙,后来被他发现布芙偷偷翻墙去他家厨房吃饭,他也跟着布芙一起坐门槛上吃。
渐渐的,他也得了一个专用的海碗和专用的筷子。
作为将军府的嫡长子,身份尊贵,守着厨房,坐在门槛上吃饭,实在不雅观,也掉价。
戴遇知道后,有些担心,气布芙把他儿子带歪了,只是嘴上嘟囔两句,也没去阻止。
一天,一大一小两人啃着新出锅的排骨,吃的嘴角流油。
厨房院子角落里,并排放着三个笼子,用来关放家禽、兔子之类的食材。
其中一个笼子里关着一只母鸡,那是晚上炖汤用的,正炸着翅膀,撅着腚,好像要下蛋。
她就领着长胜盯着鸡屁股看,直到母鸡下出一个蛋。
长胜哪见过这世面,稀奇的不得了,原来蛋是从屁眼子挤出来的。
有一次,长胜寻布芙又寻到了太傅府,他盯着太傅的两只鹤不挪眼,琢磨着它俩什么时候能下蛋。
等的不耐烦了,他就追上一只,死死按住,扒开丹顶鹤的屁股,就想研究一下里面有没有蛋。
此情此景,被项太傅逮了个正着,怒喝一声:
“戴长胜,你个小兔崽子,放开我的鹤,那是御赐的,你和布芙一个德行,祸霍它俩干什么?
你在干什么?啊!粗鄙!来人,去把戴遇给我叫过来!”
戴遇挨了一顿呲,回家又打了一顿孩子,问清了原由,越想越生气。
堂堂将军府嫡长子扒仙鹤屁股玩!他小时候都没这么淘。
还有他的嫡长女,长安,也被布芙玩坏了,一想就头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