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了,Saber?你不是要用力量拯救故国吗?这种程度的阻碍,赶紧扫清给我看看。”
说得倒是轻松——。
听着吉尔伽美什的狂笑,Saber在心中咬牙。若是那个男人有一丝松懈,圣剑的威力早已将黄金铠甲劈成两半。
以自己现在的性能,她有把握正面压制那个berserker。
但此刻的英雄王,即便傲慢,也毫无可乘之机。他嘴上大笑着,那双非人般的红色眼眸却冰冷地锁定着 Saber。
不断射出的宝具,每一发都精准得堪比弓之骑士崔斯坦,其威胁程度与十年前的杂乱攻击截然不同。
如今能维持僵持局面,几乎全靠接近未来预知的直觉。但这种无数次帮她脱离险境的能力,也在警示她:英雄王手中仍有底牌。
此前与他下将棋时,Saber便知晓,对方的计算能力远超自己的直觉。若是认为实战中能占到便宜,未免太过天真。
那么,该如何瓦解他的底牌?
“——别太傲慢了,金闪闪。”
远程战斗本是弓兵Archer的领域。Saber的圣剑虽以压倒性的瞬间火力为傲,但对方也拥有同等的宝具。
在常规火力与应对能力上,双方根本无法相提并论,继续远程对轰,迟早会被对方的饱和攻击以数量优势压制。
要找到生路,就必须冒险,像刚才那样主动发起近战。
直击路线的宝具,共三十三件。
阻挡前进路线的宝具,共二十八件。
超乎寻常的直觉与丰富的战斗经验,瞬间完成了对来袭炮火威胁程度的判定。
改变战术的 Saber,从双脚释放出澎湃的魔力,以如同喷气推进般的轨迹,向着黄金之王猛冲而去。
她只斩落那些判定为“致命”的来袭宝具,其余的则凭借铠甲的防御力强行突破。即便数把刀刃划伤了皮肤,让身体因疼痛而颤抖,但只要不是即死伤害,便无关紧要。当她以冷静的判断压制住疼痛时,仇敌已近在眼前。
“给我倒下……!”
少女挥出袈裟斩般的一击。她纤细的手臂所使出的剑击,缠绕着足以扭曲空间的魔力。
吉尔伽美什立刻举起待命的长剑防御,但少女那如暴龙般的力量,眼看着便压制了他。少女骑士单手挥剑,男性青年双手握剑仍力不从心——这是一幅极度反常的景象。
“唔——”
吉尔伽美什不敌 saber惊人臂力,长剑被压得甚至抵住自身铠甲,发出金属悲鸣。尽管他的铠甲以出众物理防御力着称,但再这样下去会被劈成两半——英雄王终于收起笑容,从极近距离射出了刀剑宝具。
宝具群蜂拥而至,然而 saber瞬间后撤,将其尽数击落。方才若有丝毫被“再进一步就能取胜”的诱惑驱使,她此刻早已被宝具刺穿身体。
与刚才全力压制截然相反,此刻的她判断迅速、剑技精湛。
看似矛盾的暴力战法与精密控制,本质实则相通——saber不过是根据战况,灵活选用了最适配的战术。
即便被诅咒污染,她的直觉与技艺仍未衰退,不愧是与“骑士王”之名相称的非凡英灵。
“好一手精妙剑技。事到如今,你的剑依旧锋利。”
saber后撤后,两人间拉开约五米距离。站在对面的吉尔伽美什,似是赞叹般点了点头。
这位英雄王的心性何等沉稳——即便方才已濒临生死边缘,仍未卸下从容姿态。尽管话语似在称赞,语气中却透着几分嘲弄,让 saber的眼神愈发锐利。
“你曾为守护民众而磨砺剑术吧?我虽非剑士,这点眼力还是有的。
——可如今,你却为杀戮民众挥剑。真是场无趣的闹剧。”
“……你说什么?”
saber的表情骤然扭曲。她无法理解吉尔伽美什这句嘲讽背后的含义。
她只是价值观与行动原理发生了改变,目标自始至终从未动摇。作为为国家与民众奉献身心的英灵,骑士王挥出的刀刃从不掺杂私欲。
虽说行动结果难免造成无辜者伤亡,带有无可避免的伤害,但她从未以杀戮本身为目的动用力量。
“哦?你居然没意识到?真是个彻头彻尾的滑稽小丑。”
吉尔伽美什嘲笑着面露困惑的 saber。他随手丢掉长剑,像是要让对方看清般,用空着的手指向寺庙残骸后方。
“我之前说过吧?那台愿望机充满了诅咒。你是没理解这话的意思,还是在刻意逃避?”
远处隐约传来战斗声响。saber自然清楚这声音的来源——污染圣杯的部分诅咒,化作类似使魔的形态,正是在后方池塘里肆虐的黑影。
即便只是这些黑影,已具备吞噬从者的威胁,可对诅咒本体而言,不过是微不足道的分支。圣杯内部,确实蕴含着足以灭绝全人类的诅咒。
但对现在的 saber来说,这点无关紧要。
“一派胡言。即便被污染,圣杯仍在正常运作。我与你被召唤至此、圣杯战争得以进行,便是最好的证明。只要它能作为愿望机发挥作用,内部有什么根本不重要。”
“你这只是一厢情愿的空想,saber。你自己应该亲身体验过,沉溺于‘乐观’这剂毒药的下场吧?”
曾几何时,她也无法断言自己没有过这样的念头:“这样做,国家定会变得更好”“这样做,民众定会理解我”。可最终等待她的,却是让国家分裂的内战。
被戳中痛处的 saber陷入沉默。吉尔伽美什则抱臂望向瓦砾另一侧。
“诅咒,唯有存在诅咒的对象,才具备意义。只要‘此世全部之恶’仍困在圣杯之中,它便只是无形无质、无法伤人的污秽罢了。
那些黑影之所以出现,是因为它渴望降临现世——为了实现‘诅咒人类’的愿望。
但圣杯终究只是实现他人愿望的工具,无法让它主动行动。即便是那些黑影,也不过是影响了容器后产生的使魔,并非‘此世全部之恶’本身主导。
——你该明白了吧,saber。要让它实现自身存在的意义,它该怎么做?”
少女心底某处发出悲鸣:我不想听!骑士的直觉在呐喊:不能让他说下去!saber近乎冲动地想要冲上去用武力堵住他的嘴,却被无数宝具拦住去路。
这如同机关枪压制射击的攻势,精准达成了“牵制行动”的战术目的。长枪与长剑劈碎大地的声响、圣剑击碎宝具的声响,瞬间盖过了池塘方向的战斗声。
对 saber而言更屈辱的是,持续释放宝具的吉尔伽美什,甚至没再看她一眼。想必他已在短时间内分析完她的性能与动作——降下的炮火以令人厌烦的精准度,束缚着她的每一步行动。
而吉尔伽美什本人,只是望着圣杯黑影肆虐的方向,放声长啸。
即便周围轰鸣不断,他的声音却诡异般清晰,愈发刺痛着 saber的神经。
“没错。只要将自己的欲望,叠加在向圣杯许愿的他人欲望之上就好。
想成为世界第一的富豪?——那就消灭所有人类,届时你自然能独占世界上所有财富。
想为人类带来和平?——那就消灭所有人类,如此便再也不会有战争。
得到圣杯者的愿望会实现,‘此世全部之恶’的存在意义也能达成。近来这世道常说的……对,就是所谓的‘双赢(win-win)’关系吧。”
“……闭嘴。”
“话说回来,你的愿望是拯救早已灭亡的故国吧?若换作我的圣杯,便会这样做——毁灭如今的世界,集齐曾经存在的事物,重现当年的国家。
国民皆为日复一日重复循环的死者,成为这颗星球上独一无二的‘死亡国度’。高兴吧,Saber,你的故国得到了拯救,从今往后直至永恒,都不会再被任何人侵犯。毕竟,无论是敌人还是同伴,都已死绝了啊!
这样一来,你的夙愿便能顺利实现。难道不好吗,骑士王?”
“住、口、你这混蛋——‘约束胜利之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