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晋怀寻常的回:“希彤才是我的妹妹,她喜欢最重要。像爸说的,感情可以慢慢培养。”
顾芳华指着爷俩,指尖发颤:“够了,你们俩父子真是够了!”
她眸光落到霍政英身上:
“希彤要是嫁过去不幸福,我就跟你离婚。都是你干出来的好事,溺爱,你们就溺爱吧!”
霍晋怀神情变了变:“妈!”
霍政英眉心拢起,中年高位者的权势威严在妻子面前变成柔肠与酸涩:
“芳华,我永远都记得你生希彤时遭遇的那场枪战。
如果不是因为我,你们母女不会那样惨,希彤不会出生在一家小诊所。
你昏迷整整三天,血流不止,险些没命。我永远都欠这个孩子跟你,我欠她一个心愿。
她那天哭着对我说的,我必须满足她。”
顾芳华脚步停在楼梯上,想起了那段女儿出生时的往事。
二十多年前,港城还很乱。几大地头盘踞黑帮。
霍政英由商转政,大兴改革,得罪不少人。
她在去医院待产的路上遭遇枪战,保镖撞车后,伤了她的肚子,孩子提前发作,鲜血很快渗透衣裙。
没办法,立马改道,藏匿在一家小诊所生孩子。
偏生那一年很奇怪,消息一直送不出去,身边的保镖都死完了,她生下孩子得知是个女儿后就昏迷了过去。
三天后,霍政英已经带着她跟希彤住进了最好的产科医院,孩子也脱了险。
她记得自己垂死挣扎时,那个女护士说,孩子生出来已经奄奄一息了,情况很不好,浑身青紫。
但幸运的是,去育儿箱看女儿的时候,她很健康,什么事都没有了。
顾芳华从那段回忆里拉扯出来,看着丈夫满脸愧色,心底不是滋味:“对不起,我不该说这么重的话。”
霍晋怀松了口气:“爸,妈,上楼换身衣服洗把脸吧,希彤要到了。”
……
晚上六点,定王台云华厅的年夜饭正式开启。
照月去了云华厅落座才知道,原来今晚来的宾客还不少,分别在不同的楼层用餐。
薄曜跟薄家四房的长辈在三楼,她跟着天晟集团在国外项目部的大经理在一楼,二楼是薄家的一些亲戚。
三楼大圆桌主位的第二顺位,薄曜慵懒靠在紫檀木软椅上,身姿矜贵里留有藏不住的痞气。
老爷子一直跟他喝酒,他连喝好几杯,手指在杯沿滑了下,神思飘远。
薄老手掌按在他肩头:“放心,你带来的人,在定王台吃不了一点亏。”
薄曜侧眸:“有老爷子您这句话,那就行了。”
陈兰女士笑盈盈的道:“老爷子,我先恭喜您了啊,马上定王台就要添喜事了。”
薄老看过去:“怎么,你要生二胎?”
陈兰嗔怪看他一眼:“老爷子您说什么呢,我都多大年纪了?
我是说阿曜,女朋友都带回来了,干嘛让人在一楼,直接抬上三楼啊,这可是二少奶奶。”
薄曜缓缓抬起黑眸,神情冷戾:“我看你腿脚也不太好,明天抬你上长林山怎样?”
“大吉大利,大吉大利!”陈兰连忙双手合十拜了拜除下讳言秽语:
“这大过年的你说话霉谁呢?我好心好意给她抬个身份,让她来挨着你坐,你还不领情了?”
薄曜身子朝后一靠,嗓音慵懒:“那二伯母赶紧生个病,我来好好关心你,你领我的情。”
薄弘双手一拍桌:“薄曜,你什么意思?”
薄曜淡定的看着他:“字面意思。”
薄震霆低吼一声:“薄曜,你少说两句。”
薄星眠在一边吃着饭,吃了几口也就饱了。
薄家人聚在一起就是这样,没有二伯母挑事儿,也有其他人挑事儿。
年夜饭散得很快,薄曜离开前去了一趟东暖阁,老爷子说转让个什么东西给他。
他人喝得有些醉,拿起笔很快就签了字,以至于自己签了什么并不清楚。
签下的是一份代理委托书,薄老将那份文件收好,安排律师年后来办手续,也就不需要薄曜出面了。
燕京,雁荡山,夜色如墨。
银顶迈巴赫停靠在山顶山道一侧,前后各跟着两辆黑色奥迪A8。
奥迪车上的保镖将一箱一箱东西往下搬,整齐的放在前面平地上。
薄曜抱着怀里的女人靠在后排车座上坐着,将车窗放下,男人被烈酒熏过的喉咙磁沉:
“就坐车上看,外头冷。”
江照月听话的窝在他怀里:“好。”
薄曜手指摸了摸她披散下的卷发,柔软,散有淡淡香气:“今天倒还挺听话。”
凌晨00:00。
旧岁辞,新年始。
砰的一声巨响在墨色天空中炸开,绚丽缤纷的烟花如一把巨大的伞绽放在天际。
一朵一朵,糜丽耀眼。雁荡山的星空,此刻好似独属她一个人。
雁荡山的风,干冷呼啸,似刀一般剐蹭刮过她的脸庞,可照月不觉疼。
灿烂的烟花开在寒夜,光与热钻入她的心底,那光明媚的照亮了她过往这几年来的晦暗。
江照月眸眶泛起热潮,认真仔细的看着薄曜给她的寸寸璀璨,不忍错过任何一朵绽放的烟花:
“新年好啊,薄曜。”
她已经很久没有过过这样的年了,前几年都是陆家忙前忙后,还要应付黄如梅的挑刺。
那个时候陆家也会放烟花,但烟花宴是她安排的,烟花是她去挑选的,看是所有人一起看的。
婚后的每个年,她都很匆忙,很疲累。
已经好久没有被人这样捧在手心过,照月眼泪汹涌起来。
她很清楚,美好的东西就像这烟花一样,只能短暂拥有。
男人从身后抱住她明显细了一圈的腰身,薄唇贴在她耳边:“喜欢吗?”
江照月用脸蹭了蹭他的侧脸:“喜欢,我很喜欢。”
烟花盛宴转息就剩蓝色的烟雾,在风雪里一散而尽,她神色伤情:“我们回家吧,明天一早你还要……”
一枚光影闪耀的大钻戒递到她眼前,她眼前晃了晃。
薄曜牵起她的左手,将钻戒缓缓落入她纤细凝白的无名指:“年后婚姻登记处第一天上班,我们就去领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