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氏内部的清洗与重建如火如荼地进行着,而针对顾晏明的司法程序,也走到了最终的审判环节。由于案件涉及绑架、持械、危害公共安全等多重罪名,且社会影响恶劣,法院进行了不公开审理,但允许少数直系亲属旁听。
顾晏舟和苏晚出席了庭审。他们坐在旁听席的前排,看着被告席上那个穿着囚服、身形比以往更加单薄瘦弱、眼神空洞茫然的年轻人。与之前家宴上那个状若疯狂的绑架犯判若两人,此刻的顾晏明,更像是一个被抽走了灵魂的空壳。
庭审过程证据确凿,程序严谨。公诉人出示了行车记录仪影像、绑匪的供词、现场的物证、以及苏晚和保镖们的证言,清晰地勾勒出顾晏明策划并实施绑架的全过程。辩护律师虽然竭力以“被告人长期遭受精神压抑、案发时精神状况异常”为由进行辩护,请求从轻处罚,但在铁一般的事实面前,显得苍白无力。
顾晏明全程几乎没有说话,对于指控,他只是麻木地点头,或者用微不可闻的声音回答“是”。直到法官最后询问他是否还有陈述时,他才缓缓地抬起头,目光没有看向法官,而是越过了众人,茫然地投向虚空。
“我……没什么好说的了。”他的声音干涩沙哑,带着一种万念俱灰的死寂,“错了……就是错了……”
他没有为自己辩解,也没有痛哭流涕地忏悔,只是平静地,甚至是麻木地,接受了自己罪行带来的后果。
就在这时,他的辩护律师提交了一份新的材料——由权威司法鉴定机构出具的精神鉴定补充报告,以及一份关于顾晏明身世的背景说明(隐去了非顾宏斌亲生的具体细节,但强调了其成长环境的扭曲和长期被利用、被欺骗的事实)。
这份材料,意在说明顾晏明从出生起就活在巨大的谎言和悲剧中,其扭曲的心理和犯罪行为,与其成长环境有着密不可分的关联。
法官和陪审团成员传阅着这份材料,庭审现场陷入一种沉重的静默。
顾晏舟看着被告席上那个同父异母(他此时已知晓顾晏明身世真相)的弟弟,心中情绪复杂。有愤怒,有后怕,但更多的,是一种难以言喻的悲悯。顾晏明是可恨的,他差点害死了苏晚,其罪当诛。但他同时也是可怜的,从始至终,他都只是顾宏斌阴谋下的一个可悲的棋子、一个被刻意养废、用来发泄仇恨的工具。
苏晚轻轻握住了顾晏舟的手,无声地给予他支持。她看着顾晏明,心中亦是叹息。这个年轻人,从未有过选择自己人生的权利,从出生到毁灭,都被笼罩在上一辈的罪恶阴影之下。
休庭合议后,法官重新开庭,庄严宣判:
“被告人顾晏明,犯绑架罪,判处有期徒刑十五年;犯非法持有枪支、弹药罪,判处有期徒刑五年;犯危害公共安全罪,判处有期徒刑八年;数罪并罚,决定执行有期徒刑二十年!”
法槌落下,声音清脆而冰冷,为这场悲剧画上了一个法律的句号。
二十年。一个人生中最美好的年华,都将在铁窗中度过。
法警上前,准备将顾晏明带离法庭。在转身的瞬间,顾晏明的目光偶然与顾晏舟相遇。那空洞的眼神里,似乎闪过一丝极其复杂的情绪,有解脱,有茫然,或许还有一丝微不可察的……歉意?随即,他便低下头,如同一个没有生命的提线木偶,被法警带离了法庭。
庭审结束,人群渐渐散去。
顾晏舟和苏晚站在空荡荡的法庭外,阳光有些刺眼。
“结束了。”顾晏舟轻声说,语气中带着一丝释然,也带着一丝沉重。顾晏明的审判,也仿佛是对顾家那段黑暗往事的一个了结。
“对他来说,或许也是一种解脱。”苏晚望着远方,轻声说道。活在谎言和仇恨里,远比失去自由更加痛苦。
顾晏明得到了他应有的惩罚,顾家的污秽也随着他的入狱而被进一步涤清。
所有的内部隐患,至此,已全部肃清。
顾晏舟握紧了苏晚的手,目光投向更远的方向。现在,是时候去解决最后一个,也是最初的那个敌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