赶鸭子上架的第一天。
江听芙在高旭和方芷的辅佐下，算是摸进了研发项目的门槛。
地下室不见光，她埋头忙起来也不知时间。
直到高旭叫停，江听芙这才发现已经六点多了。
等从研发基地里出来，外头的天色已经黑得发沉，不远处的树荫下停着辆接她的车。
车门刚打开，后座那股压迫人的低气压扑面而来。
江听芙下意识想把车门关回去。
后座里的人凉嗖嗖抬眼：“怎么？打算走着回去？”
江听芙硬是挤出一个甜得腻人的笑：“哪里呀，我没想到你会亲自来接我，所以觉得惊喜。”
裴青序显然不吃她这套：“上车。”
“……”
车子开回市区。
方向是去医院的路。
江听芙不知道哪来的直觉问了句：“我爸爸醒了吗？”
要不然裴青序肯定是第一时间先带她吃饭的。
“醒了。”男人眉眼软和下一点，“但是情况不太好……”
还没说完，江听芙就急得抓住他手：“不好？失忆？变傻？生活不能自理？”
“……”裴青序顺手把她搂住，“这倒不是，只是温姨知道他醒后，直接拿了份离婚协议书让他签字，把江叔又激晕了过去。”
江听芙唇动了动，刚想说什么。
裴青序就接话：“放心，江叔八成是装的。”
“……”
-
医院。
江听芙一下车就直奔江玉山病房。
还没进门，就看见好几个医生护士守在门外不敢进去。
病房里还传来温舒情绪激动的声音：“……离婚！必须离婚！江氏是你们姓江的我自然是管不了也不想管，但是你们有没有为芙芙考虑过？她还那么小……”
“舒儿你听我解释，我是芙芙的爸爸，我怎么可能……”
“我不听！我现在只要你签字！”
“签不了…我手这不折了嘛…”
“另一只手也能签，不签我就把你另一只手也掰折了……”
江听芙听得一愣一愣的。
里面那个说要把她爸爸手掰折的人，是她温柔美丽的妈妈吗？
她弱弱推开门，门发出点动静。
“妈妈……”
正吵着的两人皆是一愣。
江玉山起不来，一双眼睛使劲往下瞟：“芙芙、芙芙……”
温舒恨不得捂上他的嘴，但碍于女儿在场，整理了一番情绪，回头温婉一笑：“宝宝，什么时候来的？”
和她刚刚的模样判若两人。
话落，江听芙扑进她怀里：“妈妈，你真的要跟爸爸离婚吗？”
温舒十分坚决：“离，离了妈妈带你走，哥哥留给你爸。”
“……那哥哥知道吗？”
温舒显然是父子俩的气一块生的：“他知道了也没用。”
江听芙实在是不知道要劝什么好。
妈妈最爱她，她不能不站在妈妈这一边。
但爸爸哥哥也爱她，也是她的家人。
她真是不知道该怎么做才好。
许是怕温舒担心，江听芙一直忍着情绪，但裴青序站在她身后，一眼就能看出她不对劲。
“温姨，”男人沉稳的声线天生带着上位者的威严，“我跟您单独谈谈。”
温舒复杂地看了他一眼，又看看怀中眼睛红红的女儿。
叹了口气，率先走出门。
江听芙站在原地，肩上落下沉沉的力道。
“别怕，”裴青序安抚她，“芙芙在这陪陪江叔，温姨那边我来跟她说。”
江听芙回头把眼泪蹭他衣服上，撒娇：“那你和妈妈快点回来，我饿了，想吃饭。”
“好。”
裴青序一走。
留下两父女在这四目相对。
江玉山抬起没受伤的手，声线苍老无力：“芙芙，爸爸和哥哥也不是一开始就想这样的，但如果你怪爸爸哥哥，也没关系，你只要知道，这个家里所有人都是爱你的。”
江听芙双手胡乱地在脸上抹了把泪：“那你以后的钱都给我，不准给哥哥。”
大概是没想到她会这样说。
江玉山实在没忍住，露出个老父亲的笑，没笑两声，伤口差点疼得他要晕过去。
缓了好一会，他才答应下来：“都给你都给你，那芙芙能不能也答应爸爸一件事。”
江听芙歪头看他：“什么事？”
“爸爸不想跟你妈妈离婚。”
医院里的气氛萧瑟沉重，但江听芙刚刚来时，市区一路上都是张灯结彩的夜景。
没几天就要过年了。
她眼中泪光盈盈，笑着道：“爸爸，这是我们一家人过得最特别的一个年了吧？”
江玉山看着窗外，惆怅：“是啊，过两天芙芙可要找个轮椅把我推回家去，爸爸不想在这过年。”
不知想到什么，江听芙“噗呲”一笑：“回家爷爷会打屎你的。”
江玉山慈爱的目光望向她：“要是没有你妈妈，打屎就打屎吧。”
沉默须臾。
江听芙低下头，还是没答应下他这件事：“爸爸，我会劝妈妈，但如果妈妈执意，我还是会站在妈妈那边的，所以你和妈妈之间的事，得你自己去解决。”
都说有了孩子就能拴住父母。
但江听芙不想成为那个拴住温舒的人。
“哦对了，”江听芙想起个要紧的，“我今天去研发基地了。”
她得告诉“江总”一声。
江玉山还在想着温舒的事，听见这话愣了好一会儿也没反应过来：“去、去哪？”
“研发基地。”
“谁的……”
“江氏的。”
“糊涂！”江玉山这一吼，差点没把心头一口血吼出来，他顾不上身上传来的疼痛。
对江听芙肃起脸色：“从现在开始你不准再踏进基地半步！这是我作为江氏最高执行负责人的命令！”
江听芙一早想好了对策。
她恭恭敬敬站起身：“爸爸，如果这个项目您将我排除在外，那就相当于是不把我当江氏一员，我会立刻跟妈妈走，您自己看着办吧。”
“芙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