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腿叔叔驾驶着车辆的身影即将消失在街角,罗戈尔心中那点不切实际的幻想还没完全破灭——也许这家伙只是故作神秘,后续还会有安排……
然而,这个念头下一秒就被震耳欲聋的炮击声炸得粉碎!
只见那辆本该被遗弃的装甲运输车,炮塔猛地旋转,那门看起来不算起眼的火炮对准了路边一栋早已废弃,摇摇欲坠的居民楼,毫不犹豫地开火了!
“轰——!!”
巨大的爆炸声撕裂了清晨的宁静!
火光冲天而起,破碎的砖石和扭曲的钢筋如同暴雨般四散飞溅,浓烟滚滚!
罗戈尔和他的同伴们被这突如其来的爆炸震得耳膜嗡嗡作响,大脑一片空白。
“疯子!他是个疯子!”安德烈失声尖叫。
几乎在炮声响起的同时,远处响起了尖锐的警笛声,由远及近,迅速包围过来!
不止是普通的警察,还有穿着黑色作战服装备精良的俄罗斯联邦安全局特勤人员!
数量之多,反应之快,显然这区域早已在严密监控之下!
“再见了朋友们!”长腿叔叔的声音从不远处传来,带着一种恶作剧得逞般的狂笑,他不知何时又钻回了驾驶室,装甲车引擎发出狂暴的咆哮,“这是我欢送你们的烟花,不用谢!”
话音未落,装甲车如同脱缰的野牛,猛地撞开路边一堆废弃的轮胎,碾过隔离带,朝着与小镇相反方向的荒原疯狂冲去,留下一路烟尘和身后密集的徒劳追射的子弹。
而罗戈尔四人,则彻底暴露在了迅速合围的安全部队枪口下。
“不许动!双手抱头!跪在地上!”冰冷的呵斥声从四面八方传来。
“跑!快跑!”罗戈尔魂飞魄散,下意识地就想朝着旁边看起来可以藏身的废弃厂房区跑去。
娜斯佳和索尼娅早已吓傻,瘫软在地。只有安德烈还跟着罗戈尔跑了几步。
但他们的挣扎是徒劳的。
几辆越野车轻易地堵死了他们的去路,黑洞洞的枪口对准了他们。更有训练有素的军犬狂吠着扑来,凶狠的气势让他们瞬间丧失了所有反抗的勇气。
罗戈尔被两名身材魁梧的特工粗暴地反拧双臂,脸被死死按在冰冷粗糙的地面上,嘴里尝到了泥土和硝烟的混合味道。他从未受过如此屈辱!
“放开我!你们知道我是谁吗?!我是罗戈尔·彼得罗夫!我父亲是……”他挣扎着,试图搬出最后的护身符,声音因恐惧和愤怒而扭曲。
压着他的特工冷笑一声,动作没有丝毫松动,反而凑近他耳边,用只有两人能听到的声音,冰冷地吐出几句话。
“彼得罗夫?没错,我们当然知道。我们更知道,你亲爱的父亲,阿纳托利·彼得罗夫部长,在昨天下午就已经向内部调查委员会主动递交了与你脱离父子关系的声明,并全力配合我们调查你窃取国家机密的叛国行为。他甚至还申请了对自己的全面审查,付出了不小的代价,才勉强洗清了自己的嫌疑,现在她依旧面临着停职调查,至于你……”
特工的声音如同西伯利亚的寒风,瞬间冻结了罗戈尔的血液。
“……你偷走的那些文件,涉及最高机密。等待你的,不会是父亲的庇护,只会是军事法庭的审判。省点力气吧,小彼得罗夫先生,你叫破喉咙也没用了。”
“不会以为你做出的这一切,不需要付出任何代价吧。你这个白痴?”
“苏卡不列!!!”
安全局的武装成员一边叫骂着,一边用枪托狠狠的给了他一下,但是此时他完全感觉不到痛苦,他的大脑完全处于宕机的状态
父亲……切割?主动配合?叛国?最高机密?
一个个词汇如同重锤,狠狠砸在罗戈尔的心上。
他最后的依仗,他以为坚不可摧的家庭背景,原来在真正的风暴面前,是如此不堪一击,甚至反过来成为了绞索!父亲为了自保,毫不犹豫地将他当成了弃子!
巨大的背叛感和深入骨髓的恐惧让他浑身冰凉,连挣扎的力气都消失了。
他像一摊烂泥一样被拖了起来,塞进了一辆没有任何标识的黑色厢式货车。
娜斯佳和安德烈等人也被同样粗暴地带走,他们绝望的哭喊和求饶声被无情地关在了车门外。
车厢内一片黑暗,只有车辆行驶的颠簸感。
罗戈尔瘫坐在角落里,眼神空洞。直到此刻,在冰冷的囚笼和彻底的众叛亲离中,他才模糊地被迫地开始“认识”到自己的一部分错误——他低估了那些文件的重要性,高估了父亲的权势和对他那点可笑的“艺术梦想”的容忍度,更愚蠢地相信了那些西方“朋友”画下的大饼。
然而,这种“认识”并非真正的悔悟。在他那颗被自私和怨恨填满的心里,错的根源依然被固执地归咎于外界——
是这个该死的国家!是这种僵化的体制!如果不是它们限制了他的“自由”,他怎么会想到要偷文件?
如果不是父亲在那个体制里如鱼得水却又冷酷无情,他怎么会落得如此下场?还有那个该死的长腿叔叔!那个莫名其妙的贝洛伯格!
他的一切不幸,都是这个国家和它衍生出的一切造成的!他至死都会这么认为。
货车不知行驶了多久,最终停下。
他被拖出来,押进了一个戒备森严的拘留所。
冰冷的登记拍照,搜身换上统一的囚服,然后被扔进了一个只有一张硬板床和一个不锈钢马桶的单人囚室。
铁门在身后“哐当”一声锁死,彻底隔绝了外界。
罗戈尔·彼得罗夫,这位曾经高高在上的官僚二代,如今穿着粗糙的囚服,蜷缩在散发着消毒水味的硬板床上,等待着未知却注定黑暗的未来。
他曾经向往的巴黎灯火纽约喧嚣,此刻都化作了囚室天花板上那盏惨白永不熄灭的灯光,冰冷地映照着他苍白而扭曲的脸。
他知道,他完了。
不是因为认识到了错误,而是因为他终于撞上了他一直以来嗤之以鼻却又赖以生存的规则的铁壁,并且被毫不留情地碾碎了。至死,他都会认为,错的是这个世界,而不是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