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昊主动接过问题,解释说:“纤纤婶婶,这事怪我,是我要带他们去林湾里捉金贝勒的。本来我们的爸爸妈妈就说过,林湾里有大马蜂会蛰人的,不让我们去玩。我是怕被他们责备,所以跟小毅和小五说要保密。纤纤婶婶,你要怪就怪我吧!”
玉凤进一步解释:“刚看到小毅的腿被金贝勒伤到出血了, 我还想着找明华婶婶给抹点药的,可回来以后就给忘记了。是我对不起小毅,没有照顾好他,表姐,你要骂就骂我吧!”
马毅生怕两个小伙伴被自己连累,赶忙说:“妈妈,不要责怪哥哥和小姑姑,是我自己要去林湾捉金贝勒的,手出血的时候小姑姑就说,要马上回来找明华婶婶给我抹药,是我说不疼了,伤口也没有再流血,他们才没有再坚持的。”
看见几个孩子,互相维护的样子,冯巧和王素娥还挺感动的:小孩子间的情谊真是纯粹又赤诚啊。两人一看,这没她们的什么事儿了,也就不再多言,又回到灶间去忙了。剩下的事情冯纤会处理好的。
冯纤当然也很感动他们之间的友谊,但今天这事儿还没完! 必须让他们吸取教训,长长记性。
冯纤站起身来,对几个孩子说:“你们都好好的坐着,等会儿我还有话要问你们。”
说完拿了脸盆自己打了热水,洗了手帕又洗了脸,把手帕晾好,这才回到屋里来和孩子们坐在一起。 她在做这一系列动作时,已经安抚好了自己激动的情绪,也整理好了接下来的谈话内容。
几个孩子的心里却是越来越忐忑不安,不停的互相对视却都说不出话来。
只在心里猜想着:接下来他们会面临怎样的惩罚,是不让他们再出去玩儿了吗?还是他们每个人都要挨揍呢?冯纤真的会每天都跟他们在一起吗?天呐!好像哪一种惩罚都可怕?
看见冯纤坐下来,孩子们都垂下了头,在桌下摆弄着自己的手指,眼皮儿都不敢抬一下。
冯纤在心里忍不住发笑,这是在担心我怎么收拾他们吧!她清清嗓子,严肃的问:“这是都知道错了?”
几人异口同声的答:“知道错了!”
冯纤提高音量问:“错在哪儿了?”
三个小人儿异口同声的说:“不该瞒着大人去林湾里玩儿!”
冯纤再问:“没有别的事情要交代了吗?”
孩子们吭哧了半天,还是没说话。他们也知道被狗撵的事肯定瞒不住了,但是又怕说出来冯纤又哭了怎么办?
冯纤直接点名:“小五你来说!”
玉凤只得硬着头皮实话实说:“我们回来的时候,被赵家的狗给撵了,不过他们家黄婶子,很快就给喊回去了,没有咬到我们。”
玉凤说的轻描淡写,冯纤听得心惊胆战,“你们谁来给我说说具体经过?”
几个人相互看看,林昊说:“我们走在路上的时候,赵家那狗从院子里冲出来冲着我们叫,我们知道它会追,所以当时也没跑,就退着往回走。那狗就跟了我们一段路,后来是黄婶子听到声音,跑出来才把它给喊回去了。”
玉凤跟林昊的话,不光是冯纤连冯巧和王素娥都吓着了,大热的天直冒冷汗。
冯巧说:“小五、昊昊,小毅不知道,你们俩还不晓得吗?赵家那狗就喜欢撵小孩儿。不是一直都让你们躲着走的吗?咋还跑到他们家门上去了呢?”
林昊惭愧的说:“婶婶,我们一直都记得的,今天是一时忘记了!”说完马上保证说:“我们以后一定记住,再也不从赵家门前过了。”
玉凤和马毅也在一旁异口同声的保证,说:“我们再也不走他们家门前了!”
这会儿冯巧跟王素娥的想法都变了:这事儿必须得让孩子们知道有多危险。但冯纤肯定会顾虑玉凤和林昊不是自己的孩子,怕几家大人护短,方法肯定会很温和,那一定就起不到多大的作用了。
这么想着,冯巧把锅里收拾好了,轻声对王素娥说:“婶子,我去唱个白脸吧!”
王素娥点头赞成,说:“是该给他们点教训,你去吧!”
冯巧走过去,板着脸指着桌边说:“都别坐着了,赶紧下来,给我跪这儿!”
三个小人儿谁都不敢怠慢,麻溜儿的从凳子上滑下来,挨着桌边儿靠着墙一溜儿排开,“噗通”一声跪了下去。
冯纤一看冯巧的架势,正要说话,就见走过来的王素娥向她摇头,也就不再吭声了,只是静观其变。
冯巧教训道:“去林湾捉金贝勒已经是不对了,你们就更应该小心注意安全。怎么反倒胆子越来越大,连走路都不看方向了?那赵家的狗有多厉害,你们不知道吗?赵家的人是什么样子的,你们忘了吗? 大人问个话还一再隐瞒!”
冯巧说着说着声音越来越严厉:“这是没被狗给咬到,要是被狗给咬到了,怎么办?怎么办?说话!!”
三个孩子吓得一激灵,异口同声的说:“会很疼!”
“会很疼!”
“会很疼!”
冯巧冷哼一声,又问:“只是很疼吗?”
林昊说:“赵德贵和黄拐子还会骂人!”
玉凤说:“我们会吓得生病!”
马毅?马毅现在还很茫然,他就像一个陪杀场的人,对事情的前因后果一知半解,只是跟着走流程,完全不知道自己该说什么。
冯巧对王素娥和冯纤说:“看来他们还不懂这其中的厉害,我想揍他们一顿,你们都没意见吧?”
王素娥也一脸严肃,说:“姑奶奶肯教小毅,也是为了他好,我们没有什么意见!”
冯纤从未打过儿子,但想着这回的事情的确凶险,让姑姑揍一顿,没准后面还真长了记性呢。她也点头说:“姑姑,我没有意见!”
三个孩子却傻眼了:什么情况,不是都认错了吗?多跪一会儿也没啥,怎么还要挨揍啊?
冯巧正要说话,苏建国一边说话一边走了进来,“巧儿,酒喝得差不多了,把饭端……”看到屋里的情形,剩下的话卡在了喉咙里。
苏建国观察几人的脸色,虽然不知发生了什么事,但他决定不去掺和。对几个孩子投来的求助目光,故意视而不见,只管把剩下的话说完:“把饭端出去吧,有没有烧点汤啊?”
冯巧正要答话,王素娥抢着说:“冯巧忙这里呢,我来吧,汤也烧好了。”
冯纤也站起来,说:“我也来端。”
很快王素娥端着饭盆;苏建国端着汤盆;冯纤抱着一摞饭碗都出去了。
孩子们眼睁睁的看着这奇异的一幕,原以为王素娥和冯纤不出手,其他人进来总会劝两句的吧。
看见苏建国进来大家都挺开心的,苏建国在他们的印象里,最是和蔼可亲了!尤其是玉凤,那可是苏建国的眼珠子呢!看她跪这儿,能不心疼?
仨孩子满怀期待,只等苏建国一声“起来吧!别跪着了!”他们就可以重获自由。
可谁曾想,他们的眼珠子都快瞪出来了,他竟然视而不见。他竟然视而不见?转头还带走了,另外两个可能中途会对他们施以援手的人。
最后一点侥幸心理都没有了,宝宝们心如死灰。
冯巧见他们眼里的亮光一点点黯淡下去,心里忍不住好笑,脸上却还是保持着严肃的表情,说:“你们自己去外面捡个棍子回来,我就用你们自己捡的棍子打你们!快去!”
玉凤试图救救小伙伴,她泫然欲泣,语带哽咽的说:“妈妈,你要打就打我吧,别打昊昊哥哥跟小毅。”
林昊和马毅站在玉凤旁边不说话,想看看冯巧会不会改变主意。如果冯巧肯放过他们,他们再一起为玉凤求情,那大家不是都没事儿了吗!
冯巧的话,再次击碎了他们的希望。她说:“你们三个可是伙伴啊,当然是有福同享,有难同当了。我若是放了他们,他们也不会让你一个人受罚的呀,所以大家就一起哦,去吧,赶紧去找根棍子回来!”
玉凤不死心,继续说服冯巧:“妈妈,小毅什么都不知道,他就是跟着我们一起去玩儿的。我们犯了错跟他一点关系都没有。”
冯巧顺着她的话问:“那这么说,我就打你和昊昊两个就行了?”
玉凤:“妈妈,你就打我一个人吧,你要打了昊昊哥哥的话,林表叔和婶婶肯定会心疼的, 那样的话你不是就把他们给得罪了吗?”
一旁的林昊心想:我爸爸要是知道了,只怕会打的更狠呢!我妈妈知道了也不会生气的,说不定还会说婶婶打的好呢! 但这会儿林昊知道,玉凤这可是在想方设法的救他呢,他是绝对不会拆台的!
冯巧忍着笑问:“小五的意思是,你的妈妈跟爸爸都不心疼你了?”
玉凤又是摇头又是摆手的解释:“不是,不是,妈妈跟爸爸最心疼小五了!”
冯巧无情的说:“你们既然是天天在一起玩耍的朋友, 那犯了错就要一起受罚 !在我这儿谁都一样!”
能使的招数都使尽了,实在没有办法。三个孩子有气无力的往外走,冯巧在后面还追了一句:“动作快一点哈,我等不到你们自己回来,我就去把你们给抓回来,我亲自去找个棍子打你们, 到时候可别嫌弃我找的棍子太大了,把你们给打疼了!”
三个孩子可怜兮兮的跑出院子,互相对望良久,马毅说:我们都去树上折一根细软的吧。”
玉凤说:“就怕到时候我妈妈说太小了,要我们重新出来找。那可怎么办?”
林昊说:“你们是不是傻,棍子越小打着就越疼!”
“啊!”
“啊!”
马毅问:“那大的棍子,打着还不会疼了?”
林昊说:“谁说大的打着就不疼啊?棍子大了把骨头都能给打折了。”
马毅和玉凤听得满脸惊恐。
玉凤说:“那怎么办啊?”
孩子们商量了好一会儿,又怕耽搁的太久,冯巧真的来抓他们回去,亲自找个大棍揍他们。最后好一番对比,勉强找了三个不大不小的棍子回去交差。三小只在心里哀叹:就这样吧,认命了,反正是躲不过去的了!
回到厨房,就见王素娥、冯纤和冯巧三人围坐在桌前,不知在说着什么,都是一脸的严肃。三个孩子心里更是七上八下了, 有气无力、陆陆续续的说:“婶婶,我们回来了!”
“妈妈,我们回来了!”
“姑奶奶,我们回来了!”
三个大人看着孩子们都绷着一张小脸,委屈巴巴,又可怜兮兮的样子,有点想笑,但想到接下来的谈话,到底是给忍住了。
冯巧说:“去原来的地方跪好!”
三个人默默的走过去,小身体一软,腿一弯就跪了下去, 一副蔫头耷脑的模样。
冯巧轻声呵斥:“跪好,身子给我挺直了!”
三个小可怜身子一抖,赶紧支愣起来,小身板挺得笔直,紧抿着小嘴,低眉顺眼一动不动。
冯巧出乎意料的走过排在前面的林昊,走过中间的玉凤,在马毅面前站住,抽走马毅紧紧握住的棍子,说:“今天就用你自己找回的棍子打你,你服不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