雍亲王府的朱漆大门被晨光染得发红,却挡不住门外长枪的冷光。步军统领衙门的兵丁列成方阵,甲胄碰撞的“甲叶声”混着风吹旗幡的“哗啦”声,像把钝刀在磨人心尖。揆叙站在台阶上,深绯官袍的下摆被风掀动,手里的明黄圣旨晃得人眼晕——那是困住胤禛的枷锁。
胤禛单膝跪地,玄色常服的衣摆贴在冰冷的地砖上。他听着揆叙念出“闭门思过”“一并论处”,指腹摩挲着佛珠,腕间的龙纹突然热得发烫——是明玉的气息,带着强烈的不安。他知道,富察府那边,恐怕也出事了。
“王爷,交人吧。”揆叙收起圣旨,语气带着得意,“九爷犯下的事,您护不住。”
胤禛缓缓起身,目光扫过门外的兵丁,冷得像西北的霜:“揆大人,刘喜昨夜‘遇劫’,今晨圣旨就到,都察院办案,何时快过了八百里加急?”
这话戳中了揆叙的软肋,他脸色微变,强撑着喝道:“放肆!本御史奉旨办案,岂容你质疑!” 他身后的兵丁往前逼近一步,长枪的寒光扫过王府侍卫的脸。
“谁敢动王爷!”苏培盛猛地抽刀,刀刃映着晨光,“咱们王府侍卫,可不是好欺负的!”
双方剑拔弩张,空气里的火药味浓得能点燃。就在这时,西角门传来一声暴喝:“都给爷住手!”
胤祥一身戎装,手持长枪冲了出来,身后跟着数十名西山锐健营精兵。他们动作迅捷,瞬间将步军统领衙门的兵丁反包围,长枪对准了揆叙的后背。
“十三爷?!”揆叙惊得转身,脸色惨白,“你…你敢抗旨?”
抗旨的是你!”胤祥长枪一指,“假传圣旨,构陷亲王,你该当何罪!”
胤禛趁机上前,从怀中掏出那本沾着泥土和血迹的账册,高高举起:“这本广储司辛卯年秋的底档,记着甘肃镇麻袋调包、桐油私运的铁证!揆叙,你说这是‘贡品’?刘喜一个阉奴,凭什么掌管国之重器的账册?!”
账册的封皮在晨光里格外刺眼,上面“内务府广储司”的印鉴清晰可见。步军统领衙门的兵丁开始骚动,没人敢再往前一步——谁都知道,这本账册,能掀翻半个朝堂。
富察府的静室里,药气还没散,甜香就裹着毒意飘了进来。陈嬷嬷刚收好嫁衣,就见赵婆子端着血燕进来,笑容甜得像掺了蜜。
“侧福晋,夫人让奴婢给您送燕盏。”赵婆子把托盘递过来,盖碗揭开,甜香瞬间漫满屋子。
明玉的识海突然一阵刺痛!金丝雪莲的光华暗了下去,灵泉的气息急得打旋——这甜香里有问题!“嬷嬷!”她猛地后退,声音带着警示。
陈嬷嬷的鼻子动了动,脸色骤变:“‘醉芙蓉’!快屏息!” 她一把打飞盖碗,滚烫的燕羹泼在地上,甜香里立刻透出一股媚惑的尾调,闻着让人头晕。
赵婆子的笑容瞬间狰狞,袖中射出一支毒箭,直刺陈嬷嬷面门!“老东西,多管闲事!”
“找死!”陈嬷嬷侧身躲开,毒箭钉进屏风,她的手如鹰爪般扣向赵婆子的咽喉。赵婆子急退,口中发出尖利的呼哨,门外立刻冲进来三个刺客,手持短刀,直扑明玉!
“侧福晋退后!”陈嬷嬷挡在明玉身前,与赵婆子缠斗起来。她虽年老,身手却利落,枯瘦的手抓住赵婆子的手腕,“咔嚓”一声,腕骨碎裂的声音在静室里回荡。
门外,陈嬷嬷的健妇也与刺客打了起来。刀光剑影里,一个健妇的胳膊被划了道口子,鲜血溅在屏风上,染红了上面的花鸟图。
明玉被护在角落,灵泉的气息顺着血脉流淌,驱散着“醉芙蓉”的媚惑。她的目光扫过地上的燕羹,突然蹲下身,指尖拈起一片淡粉色的花萼——是“醉芙蓉”的花瓣,混在燕窝里,不仔细看根本发现不了。
雍亲王府外,揆叙看着那本账册,腿肚子开始打颤。他想辩解,却被胤禛的目光钉在原地:“揆叙,你甘当八爷的鹰犬,构陷皇子,围堵王府,该当何罪?”
“我…我没有!”揆叙的声音发颤,“这账册…是你伪造的!”
“伪造?”胤禛翻开账册,指着广储司的印鉴,“满朝文武都认得这印鉴,你敢说它是假的?” 他的声音越来越冷,“今日之事,我会亲自入宫,向皇阿玛禀明!你和八爷、惠妃的勾当,迟早会大白于天下!”
步军统领衙门的兵丁已没了斗志,纷纷后退。胤祥的锐健营精兵往前逼近一步,长枪的寒光贴在揆叙的脖颈上。
“王爷饶命!”揆叙“噗通”一声跪倒在地,再也没了之前的嚣张,“是…是八爷让我做的!我…我也是被逼的!”
富察府的静室里,赵婆子被按在地上,疼得惨叫。明轩提着剑冲进来,看到室内的狼藉和陈嬷嬷肩头的血,眼睛瞬间红了:“谁干的?!”
他的目光扫过赵婆子,杀气从眼底冒出来。赵婆子吓得缩成一团,再也不敢吭声。
明玉站起身,手里拈着那片“醉芙蓉”花萼,走到赵婆子面前。花萼的淡粉色在她指尖格外刺眼:“嬷嬷,验验这个。”
陈嬷嬷接过花萼,放在鼻尖闻了闻,脸色沉得能滴出水:“是‘醉芙蓉’的花萼,这毒…只有永寿宫和八贝勒府有。”
明玉看着赵婆子,声音平静却带着冰意:“哥哥,审一审她。问问她,这花萼,是来自惠妃的永寿宫,还是八爷府的暖香阁。”
赵婆子的身子猛地抖了下,头埋得更低,再也不敢看明玉的眼睛。静室里的空气凝固了,窗外的晨光透过窗棂,照在地上的血燕残羹上,泛着诡异的光——这场刺杀,只是惠妃和八爷党阴谋的开始,真正的风暴,还在后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