养心殿的案上,摊着西南送来的阵图拓片——“溯源归真”四个篆字扭曲缠绕,像一张无形的网,而角落那个额绘金边黑莲的女子侧影,与明玉的眉眼竟有五六分相似,看得人心中发紧。
“光暗同体,莲分双色……”明玉指尖抚过拓片,灵泉之力微微颤动,脑海中再次闪过那些零碎的记忆画面:远古村落的圣泉、天降的黑色污染、女子额间分裂的金莲与黑莲……“皇上,臣妾终于明白了。”她抬头,眼中带着震惊与了然,“‘影蛛’与‘凤隐’并非天生仇敌,而是源于一次远古污染——圣女的本源力量被分裂,纯净者为‘凤隐’,被污染者为‘影蛛’。‘蛛母’要的,是臣妾这未被污染的本源,借‘溯源归真’之阵,要么净化她的血脉,要么……污染臣妾的力量,让‘黑莲’成为唯一正统!”
雍正帝握住她的手,掌心冰凉——他从未想过,千年恩怨的源头竟是如此残酷的分裂。“无论她要什么,朕都不会让她得逞。”他声音沉如寒潭,“传旨西南,胤祥、胤祯务必找到‘蛛母’,活要见人,死要见尸!京中粘杆处全员出动,严查任何异常的能量波动,绝不能让她布下阵眼!”
三日后,西南的拓片与玉圭铭文全部送达。富察·明轩奉旨入宫,与帝妃一同在密室分析——他捧着玉圭拓片,指尖划过铭文,眉头紧锁:“‘混沌初开,圣泉生莲。光暗同体,守护与吞噬并存’……这说明最初的圣女力量本就包含两极,污染只是将其彻底分裂。而‘本源为一,溯之可归真,然归真之路,非黑即白’,则是说‘溯源归真’阵一旦启动,结果只有两种:要么彻底纯净,要么彻底堕落,没有中间路可走。”
明玉看着阵图核心的凹槽,心中一凛:“这凹槽的形状,与‘护国凤隐’令的轮廓几乎一致。‘蛛母’需要用令牌作为引子,再加上臣妾的本源之力,才能启动阵法。”
“所以她之前在京中渗透、对皇子下毒,都是为了扰乱我们,趁机寻找布阵的机会。”雍正帝眼中闪过厉色,“朕已命人将紫禁城内外翻查三遍,尤其是祭祀场所、古殿地基,绝不能让她找到合适的阵眼。”
与此同时,明玉也加紧巩固自身力量。每日清晨,她都会在小佛堂静坐,以“净世莲华”心法纯化灵泉之力——指尖溢出的清冽气息越来越浓郁,连空气中的尘埃都仿佛被涤荡干净,额间的莲花印记虽未显现,却能隐约感受到一股圣洁的气场,萦绕在她周身。
京中的排查紧锣密鼓,西南的清剿也进入了最后阶段。胤祥的密奏不断传来:“蛛母”重伤后并未远遁,而是在秘洞附近的山洞中藏匿,其身边仍有十余名忠心教徒,正试图收集“龙气之地”的土石,似在为布阵做最后准备。
雍正帝看着密奏,正欲下令增兵西南,苏培盛却捧着一封来自潭柘寺的信函,匆匆闯入:“皇上!皇贵妃娘娘!潭柘寺住持急奏!那位哑婆……那位哑婆现身了!”
“哑婆?”明玉猛地抬头,心中一动——这位凤隐卫余脉,自潭柘寺一别后便杳无音讯,如今突然出现,定有大事!
信函是潭柘寺住持亲笔所书,字迹急促:“……哑婆身着深青古裙,发髻整齐,非往日破旧僧袍。她不能言,以笔墨书曰:‘老身乃凤隐卫最后一代掌令使,求见皇贵妃。黑莲圣女现世之危已至,‘溯源归真’阵已启动,阵眼非在西南,非在京郊,而在紫禁城深处!老身知其确切位置,愿引娘娘破阵……’”
“阵眼在紫禁城?!”雍正帝猛地拍案而起,眼中满是难以置信,“朕已派人将紫禁城翻查三遍,怎会有遗漏?!”
明玉心中一沉——哑婆绝不会无的放矢,她口中的“紫禁城深处”,定是某个被忽略的、与“圣泉”“本源”相关的地方。她想起孝懿仁皇后的遗物、想起“护国凤隐”令的来历,一个模糊的猜测在心中成型:“皇上,会不会是……坤宁宫的旧址?或是先帝的潜邸?那些与‘凤隐卫’有渊源的地方?”
雍正帝立刻传旨,命粘杆处即刻封锁坤宁宫旧址、潜邸及所有与前明宫室相关的建筑,严禁任何人出入;同时,派心腹侍卫护送明玉前往潭柘寺——他本欲同行,却被明玉劝阻:“皇上,京中需您坐镇,以防‘蛛母’声东击西。臣妾带陈嬷嬷与暗卫同行,哑婆既是凤隐卫掌令使,定会助臣妾。”
临行前,雍正帝将“护国凤隐”令亲手系在明玉腰间,又将一枚贴身的龙纹玉佩塞到她手中:“此玉佩乃先帝所赐,能镇龙气、驱邪祟。你务必小心,朕在宫中等你回来。”
明玉点头,眼中满是坚定:“皇上放心,臣妾定能找到阵眼,破了‘蛛母’的阴谋。”
銮驾从紫禁城出发,向潭柘寺疾驰。明玉坐在轿中,指尖摩挲着腰间的令牌——她知道,这场跨越千年的恩怨,这场关乎本源与平衡的较量,终于要在紫禁城的深处,迎来最终的对决。而哑婆的出现,是破局的关键,还是新的陷阱?她心中虽有疑虑,却已别无退路。
銮驾行至半途,陈嬷嬷突然掀开轿帘,神色凝重地递来一封密信:“娘娘,粘杆处暗卫从西南传回的急报!‘蛛母’的教徒在山洞中留下一封信,上面写着——‘归真之阵,非阵眼启动,乃人心启动。紫禁城深处,莲开之时,便是本源归一之日。凤隐掌令使?不过是本座引莲入瓮的棋子……’”
“引莲入瓮?!”明玉猛地攥紧密信,指尖发白——哑婆是“蛛母”的棋子?还是“蛛母”故意放出假消息,扰乱她的判断?
若哑婆不可信,那紫禁城的阵眼究竟在哪?若哑婆可信,“蛛母”又为何会提前知晓?
轿外的风卷起落叶,拍打着轿帘,发出“啪嗒”的声响,像极了某种催命的鼓点。明玉看着手中的密信,心中第一次生出如此强烈的迷茫——她即将奔赴的,究竟是破局之路,还是“蛛母”精心布下的、以她为饵的最终陷阱?
紫禁城的红墙黄瓦在远方隐约可见,而那隐藏在深处的阵眼与阴谋,正如同一张张开的巨网,等待着她的到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