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道暗影触须的速度快得超乎想象,仿佛本身便是空间法则的扭曲体现。月琉璃布下的太阴冰晶长河甫一接触,便被其蕴含的极致寂灭意境界瞬间侵蚀、冻结,继而崩碎成虚无的冰尘。叶凡挟太阳寂灭之威的煌阳戟,倒是结结实实地斩中了暗影,金灰二气爆发出剧烈的能量风暴,将那暗影前端撕开一道口子,无数灵魂碎片般的哀嚎尖啸着逸散。
然而,那触须仅仅是微微一滞,被撕裂的部分如同活物般蠕动,迅速弥合,其核心那股冰冷、纯粹、旨在抹除一切存在的意志毫发无损,去势不减反增!它甚至分化出数道更细的阴影,如同毒蛇般缠绕向叶凡,试图侵蚀他那新生的、与寂灭相关的力量!
叶凡闷哼一声,只觉自身的太阳寂灭之力竟隐隐有被同化、剥离的迹象,急忙催动全力,金灰光芒大盛,才勉强将那几道分化的阴影震散,自身却被反震之力推得踉跄后退,脸色一阵发白。
这短暂的交锋,让平台上所有观望的强者心头巨震。月琉璃与叶凡,一个是太阴之体,一个初成太阳寂灭体,皆是联盟中顶尖的战力,联手之下,竟连阻拦这触须片刻都如此艰难?!
玄机子、衍法真人等持不同意见者,更是面色变幻,眼神深处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惊惧与动摇。避世?驾驭?在这等绝对的力量差距面前,他们的想法显得如此苍白无力!
就在那暗影触须即将突破最后一道防线,触及混沌道基的刹那——
一直静立道基之上的林玄,终于动了。
他并未施展任何惊天动地的神通,只是缓缓抬起了右手,五指张开,对着那袭来的暗影,轻轻向下一按。
没有光华万丈,没有法则轰鸣。
只有一股无形的、仿佛源自宇宙本初的镇压之力,以混沌道基为中心,轰然降临!
那疾驰的暗影触须,如同撞上了一堵看不见的、包容万有的墙壁,速度骤降,其前端那凝聚到极致的寂灭能量,竟开始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分解、消散!不是被对抗,不是被湮灭,而是如同雪花落入温水,被一种更高层次的力量包容、衍化,回归为最基础的混沌元气!
暗影触须发出了更加尖锐、却带着一丝难以置信的“惊怒”情绪的嘶鸣(意念层面),它疯狂扭动,试图突破这无形的镇压,释放出更多的寂灭波纹侵蚀四周。然而,在混沌道基那涵盖生死、平衡万法的道韵领域内,它的所有挣扎都如同陷入泥潭,力量被不断分化、吸收。
林玄立于道基之上,身形挺拔,衣袍无风自动。他双眸之中混沌轮转,左眼映照生机,右眼沉淀死寂,仿佛执掌着宇宙生灭的权柄。他并未直接攻击那触须,只是以混沌道基之力,构筑了一个绝对的“法则领域”,在这领域内,一切外来的、不谐的力量,都要被强行纳入混沌的体系,被其包容、分解、平衡!
“这……这就是混沌道基的真正威力?”赤炎大圣目瞪口呆,喃喃自语。他能感觉到,那让他都心悸的寂灭触须,在那灰蒙蒙的领域内,正被以一种他无法理解的方式“消化”着。
青霖长老激动得浑身颤抖:“包容万法,衍化生灭……道尊之道,果真……凌驾于其上!”
玄机子、衍法真人等人,更是看得心神摇曳,面色复杂无比。他们之前所有的争论、所有的疑虑,在这绝对的力量展示面前,都显得如此可笑。避世?在这等能渗透星门、无视距离的寂灭意志面前,何处可避?驾驭?连靠近都无法做到,谈何驾驭?唯有如林玄这般,以更高层次的力量将其包容、化解,方有一线生机!
那暗影触须的挣扎越来越弱,其形体逐渐变得透明、稀薄,最终,在一声充满不甘的、细微的碎裂声(意念层面)中,彻底崩解,化作一缕精纯却无害的混沌元气,融入了道基之中,反而为其补充了一丝能量。
平台之上,一片死寂。
所有人都被这轻描淡写却又震撼人心的一幕惊呆了。
林玄缓缓收回手,目光平静地扫过全场,尤其是在玄机子、衍法真人等脸上停留了一瞬。
“道争,非口舌之利。”他的声音平淡,却如同重锤敲在每个人心上,“唯有力量,方能印证道路。混沌之道,非是取巧,非是妥协,而是直面根源,行包容、衍化、超脱之路。若对此道心存疑虑,现在退出,还来得及。”
无人应答。
之前所有持不同意见者,都低下了头,不敢与他对视。事实胜于雄辩,在绝对的力量与正确的道路面前,任何分歧都显得苍白而可笑。
“既然无人退出,”林玄语气转冷,“那便收起所有无谓的争执,倾尽全力,共筑方舟!若再有人因私念延误大事,休怪林某不讲情面!”
“谨遵道尊之命!”这一次,回应之声整齐划一,再无半分杂音。经此一役,林玄的威望与混沌之道的正确性,已深入人心。
月琉璃看着林玄的背影,眼中异彩连连,心中充满了骄傲与安心。
叶凡则握紧了拳头,感受着体内因近距离观摩那寂灭触须被分解过程而隐隐悸动的太阳寂灭之力,对林玄的敬佩与对自身道路的理解,更深了一层。
然而,林玄的眉头却微微蹙起。他通过混沌道基,能清晰地感知到,虽然击退了这道触须,但其背后那庞大的、“终焉之主”的意志,并未退去,反而如同被激怒的深海巨兽,投来了更多、更冰冷的“注视”。而且,刚才触须崩解时,有一丝极其隐晦的寂灭印记,似乎试图渗透道基,虽然被瞬间净化,但这表明,“终焉之主”的攻击并非毫无智慧。
更重要的是,他感觉到,平台内部,虽然表面统一了,但某些人心深处那丝因理念不同而产生的“缝隙”,依然存在,如同隐藏在华丽袍子下的虱子,随时可能被外部的寂灭低语所利用。
“危机,才刚刚开始。”林玄望向星空深处,心中默念。
他转身,对青霖长老等人吩咐道:“立刻检查所有星门,加固空间壁垒,尤其是与资源星域连接的节点,需布设更强的混沌道韵防护。衍法真人,你既对寂灭法则有兴趣,便与叶凡一同,负责分析刚才触须崩解时残留的法则信息,务必找出其运作规律与可能的弱点。”
“是!”众人领命,立刻行动起来。
星穹盟在经历了一场内部理念的动荡与外部的试探性攻击后,暂时变得更加团结,也更加警惕。所有人都明白,他们已经没有退路,唯有紧跟林玄,沿着这条混沌超脱之路,一路走下去。
而在那被混沌能量包裹的囚笼中,阿赖耶微弱的意念传来,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疲惫与更深的忧虑:“祂……已经锁定了……这里……下一次……不会只是……试探了……”
林玄深吸一口气,眼神锐利如刀。
“来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