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玲珑宫内,月光仿佛都因那番关于“唤醒之契”与“命运独属”的惊心告白而凝固。水清漓那冰封亿万年的心湖,被默王妃那句“我整个仙都是你的”彻底搅动,汹涌的暗流在平静的外表下激荡不休。他紧紧拥着怀中的人儿,仿佛要将她彻底融入自己的骨血,融入这亘古不变的静水之中。
默感受着他那几乎要将自己揉碎的力度,非但没有不适,反而从心底涌起一股难以言喻的安心与满足。她知道,自己那番话,触动了他内心最深处、连他自己或许都未曾完全察觉的所在。她像只慵懒的猫咪,在他怀中调整了一个更舒服的姿势,脸颊贴着他微凉却坚实的胸膛,听着那仿佛与静水潮汐同步的、沉稳的韵律(仙子的象征性心跳)。
过了许久,待到水清漓周身那剧烈波动的气息渐渐平复下来,默才微微动了动,仰起小脸,狐狸眼中闪烁着狡黠而温柔的光芒。她伸出纤细的手指,轻轻点了点水清漓的胸口,那里,正是他本命元珠所在之处。
“清漓,” 她的声音带着一丝回忆的悠远,轻声问道,“你还记得……‘命印’吗?”
水清漓冰蓝色的眼眸低垂,落在她脸上。听到“命印”二字,他眼中那尚未完全平息的波澜,再次微微荡漾了一下。他如何能不记得?
那是很久很久以前,久到默还只是静水湖畔一个懵懂稚嫩的小仙子的时候。她用自己的胎发,混合着最精纯的水之本源仙力,亲手编织成的一枚小小的、散发着莹润光泽的蓝色流苏。那流苏看似简单,却蕴含着与她生命本源息息相关的、最纯粹的气息。她将它赠予了他,说是……护身符。
他当时并未多想,只当是小女儿家的心意,便随手收下了。然而,在后来的某次与深渊魔物的激战中,当他催动本命元珠、力量运转至极限、稍有疏漏之际,那枚一直被他贴身佩戴的、毫不起眼的胎发流苏,竟骤然爆发出璀璨的蓝色光华!一道柔和却坚韧无比的屏障瞬间形成,替他挡下了一道足以震荡仙魂的诡异攻击!
自那以后,他才真正意识到,这枚小小的“命印”流苏,并非凡物。它是以默自身最本源的胎发与仙力所化,与她性命交修,心意相通。它会在感知到他遇到真正危及本源的威胁时,自发地形成守护!这不仅仅是一件法器,更是她将一部分生命与守护的意志,寄托于他身上的象征!
见水清漓眼中流露出回忆之色,默的嘴角勾起一抹甜蜜的弧度,继续说道:
“你看,那‘命印’流苏,会自发护你本命珠。”
她的语气带着一丝小小的得意,仿佛在炫耀自己多年前的“先见之明”。
“其实啊,” 她眨了眨眼,语气变得认真而深邃,“从我将‘命印’交给你的那一刻起,不,或许从你将我从静水湖畔带回的那一刻起,你我……早就是命运共同体了。”
“我的生命印记守护着你,你的本命元珠滋养着我。我们早已不分彼此。”
她顿了顿,话锋一转,又回到了之前的“唤醒之契”上,脸上露出了那种“精打细算”的狡黠表情:
“后来那个‘唤醒之契’嘛……说白了,就像是……”
她歪着头,想了一个贴切的比喻:
“就像是给咱们这早就存在的‘命运共同体’的关系,盖了一个天道的‘公章’!官方认证!具有法则效力了!”
她伸出食指,在空中虚点了一下,仿佛在盖戳。
“而且!” 她强调道,狐狸眼中闪着光,“这公章可不是白盖的!咱们可是争取到了‘福利’的!”
她扳着手指头数道:
“第一,仙境必须接受禁忌之地的存在,这对世王哥哥、对幕天阁、对整个未来的格局都有利!这是大局上的福利!”
“第二,唤醒人是你!” 她指着水清漓,理直气壮地说,“这难道不是最大的福利吗?把我的终极‘开关’交到你手里,我放一百个心!总比交给什么乱七八糟的陌生人强吧?”
“第三,” 她压低声音,带着点神秘兮兮的味道,“有了这个‘公章’,咱们这‘命运共同体’就更名正言顺、更牢不可破了!以后要是有什么不长眼的想打我的主意,或者想离间咱们,就得先掂量掂量天道认可的‘契约束缚’!”
她最后总结陈词,小脸上满是“咱们赚大了”的表情:
“所以你看,清漓,我当时就说‘利大于弊’、‘唤醒人是你,我也不亏’,没说错吧?”
“这买卖,做得值!”
她这番“公章福利论”,将严肃神秘的“唤醒之契”,用了一种极其生活化、甚至带着点市侩气的比喻解释了出来,却意外地直指核心!剥去法则的神秘外衣,其本质,确实是一种在更高层面确认关系、并换取实际利益的“契约”行为!
水清漓静静地听着她这番“高论”,冰蓝色的眼眸中,那丝波澜渐渐化为了一种极其深邃的、难以言喻的柔和。他看着怀中人儿那神采飞扬、算计得明明白白的小模样,心中那汹涌的暗流,终于彻底化为了平静而温暖的洋流。
是啊。
命印是羁绊的伊始,是心的交付。
唤醒之契是法则的认证,是利的共赢。
无论有没有那个“公章”,她早已将最珍贵的“命印”交予他守护;而他,也早已将她视为此生唯一的归宿。
所谓“福利”,所谓“不亏”,不过是她用以安抚他、也是说服自己的、一种轻松的说法罢了。其背后,是她对他毫无保留的信任,以及……愿意与他共同面对未来一切风雨的决心。
他缓缓抬起手,指尖凝聚起一丝极其精纯的静水之力,轻轻拂过默的发梢。动作温柔得,仿佛在触碰世间最珍贵的易碎品。
“嗯。”
他依旧惜字如金,只发出一个单音。
但这一个“嗯”字,却蕴含了千言万语。是认可,是懂得,是承诺,也是……无尽的宠溺。
默得到了他的回应,心满意足地笑了,重新将脸埋进他怀里,咕哝道:“所以啊,以后别再胡思乱想了……我们早就是绑在一起的了,跑不掉的……”
月光温柔地洒落在相拥的两人身上,静水无声,却深藏着比海洋更浩瀚的情感。命印为凭,唤醒为契,公私兼备,他们之间的羁绊,早已超越了世间一切形式的约定,成为了法则层面、命运长河中,最牢固不可破的共同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