保安团带着姚关玉入住乡城衙后堂,也让保安团的其他兄弟开了眼,这老头儿瘦得跟竹竿似的,颧骨尖尖的,眼眶凹得能装鸡蛋,手里却死死攥着本破《燕昭律典》,官袍洗得发白,袖口都磨出洞了,看着跟叫花子似的。
可就是这么个叫花子模样的官儿,在程越面前一点不怵。听说师长与白城主都商量好了,把昌旭城改为昌旭郡,郡守为博婉婷,把明诚城改为明诚郡让他郡守,还有祖安郡,郡守程婉清,没错程越也偷偷把她弄来了,现在手下人手严重不足,也只有她他弄来历练历练。不过这丫头性子软,也只能让白馨凝先帮她。
白馨凝目前身份是平州城主,分管三个郡守。
这姚关玉当明诚通令那会儿,连官轿都舍不得坐,天天拄着根破竹竿下乡查田亩,脚底板磨得全是血泡。
“姚大人,老百姓盼您接着管这儿里,所以我也不派其他人了,只把保安团留下,其余的您看咋整?”
姚关玉的喉头动了动,半天才憋出句话,声音细得像蚊子哼哼:“程师长……要我帮忙也行,但得答应我一件事——城里那些贪官污吏,全得交给我按律法审,你们谁也不能乱杀人!”
这话一出,跟着进来的铁七“咣”地把桌子掀了,红着眼吼得唾沫星子直溅:“姚大人!那狗官王德昌贪了赈灾粮,害死我娘!当年我跪在衙门口求他开仓,他让人把我打得半死!肋骨到现在还阴天下雨疼!”
铁七身边的一位亲卫跟他一样大喊道:“乡城千户刘大虎抢民女,我妹子被掳走,到现在是死是活都不知道!我爹为救她被官兵射穿了胸膛!”
堂里顿时子弹上膛声音“咔咔”响,喊杀声一片,连房梁上的蜘蛛都被吓得掉了下来。
程越却压了压手的手,手心都出汗了。就在昨天他们刚踏入乡城,老百姓跪在地上哭:“求青天大老爷!求王法!”可现在,这王法却成了拦着他们报仇的绊脚石。
他盯着姚关玉——这老头儿现在却硬邦邦地立在这儿,比上过战场的将军还有气势。堂里吵得跟菜市场似的,姚关玉突然把官袍一扯,露出胸前一道疤,跟蜈蚣爬似的狰狞。
“四十年前,我为农妇争田产,被贪官刺了十六刀!”他哑着嗓子喊,声音跟破锣似的,“那会儿我差点没命了,可明白了——刀能砍死一个人,砍不光天下贪官!只有律法立在这儿,恶人才不敢再作妖!”
满屋子顿时安静得吊根针都听得见,连外头的风都停了。程越盯着那道疤,仿佛看见数不清的冤魂在里头哭。他想起义军里好些兄弟都是被官府逼得走投无路才造反的。要是这会儿他们自己也开始乱杀人,那和官兵有啥两样?他想起义军刚起义那会儿,老百姓捧着野菜汤说:“程将军,你们是救星!”
思索了良久之后。
“姚大人……”程越也算是顶着压力了。嗓子眼儿发涩得像吞了把沙子,“我信您。这明诚郡的大小政务都交给你了。”
这话一出口,铁七等人扑过来拽他袖子:“师长大人!不能听他的!那些狗官该千刀万剐!”程越一甩膀子,震得他们后退两步:“咱们起兵是为啥?为的是让百姓过安生日子!要是今儿开了杀贪官的口子,明儿谁都能随便杀人,这世道还能有活路?”
程越的话还是管用,一下就把所有的人震的不说话。
姚关玉此刻却对各位拱起手来。
“各位将军,我姚某人在此向大家立誓。如果我做的不公,你们随意取了老儿的性命便是!老二的立场就是不放过一个贪官污吏,也绝不冤枉一个好官。”
姚关玉说完就把自己关在屋里三天三夜翻旧案卷。霉味儿呛得他直咳嗽,可就跟饿狼似的扑在案子上,连饭都顾不上吃。第四天早上,他“咚咚咚”敲响堂鼓,开审第一个案子——王德昌贪赈灾粮。老百姓挤破门槛,义军围得水泄不通,连房檐上都趴着人。王德昌跪在地上,肥得跟猪似的,抖得蜡烛火都晃。姚关玉不骂也不吼,一条一条念罪状:“燕昭249年旱灾,你勾结粮商,把三千石赈灾粮说成霉了的,偷偷卖掉,钱全揣自己腰包;第二年城外饿死三百多人,尸体到现在还扔在乱坟岗……”
姚关玉每念一条,外头哭声就高一分,连屋檐上的麻雀都被惊飞了。铁七等人专门跑来听场。攥着钢枪的手青筋暴起,同行人死死按住他:
“七哥,等姚大人判!乱来的话,师长会要了咱们命的。”
铁七只是长长叹了一口气。
“我知道,我只是见不得这些贪官所说。”
“按燕昭律法,贪赈灾粮的,当斩,赃款全追回来!”
姚关玉刚判完,外头突然哭声震天——当年饿死人的家属冲进来,捧着枯骨头和破衣服。王德昌尿都吓出来了,哭喊着:“姚青天!我认错!我把钱全交出来!求您轻判!”姚关玉闭了闭眼,又睁开时眼神冷得像冰:“律法没‘轻判’这说法。干了就是干了,没有后悔药可吃,带下去……。”
外头老百姓先愣后叹,这才明白这清官是真按规矩办事,立刻欢呼声震天。青天大老爷的喊声始终不停。
接下来的日子,姚关玉跟上了发条似的,白天审案,夜里写判词。老头开始连轴转了,有时候程越如担心他把自己给熬死了,所以每天都找人给他送肉食和奶啥的给他顶一顶。
“兵马司千户刘大虎抢民女?查实那姑娘逃走了,判刘大虎罢职,永远别当官。税官赵四贪钱?打八十板子,追回大半赃款。就连诬告的百姓,也按律法罚了十文钱。他就像个铁秤砣,一丝都不偏。短短半个月过去,明诚城慢慢缓过劲儿来了。商铺又挂上招牌,老百姓领到义军分的粮种,城墙被大伙儿齐心协力修好了。程越常常在城楼上瞅见姚关玉,那瘦竹竿似的身影在街上窜来窜去——跟小贩唠嗑讲律法,教小孩读书,还亲手帮寡妇修漏雨的房顶。有回他见姚关玉蹲在田埂上,跟老农掰着手指头算税粮,晒得脸上掉皮,还乐呵呵地啃冷馒头。
以前嚷嚷着要杀贪官的义军兄弟们,这会儿也不骂了。
“唉!……消停就好啊。”
老子的主线任务现在还吊着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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